徐琳的頭已經垂下去,竹素用手指抵住她的頸側,小心回稟道:「長史,自盡了。」
陸華亭聞言道:「這徐司簿嘴硬,審了一日都不肯說自己的下線,娘子一來便自盡了?」
群青轉過臉,面色沉靜:「我也不知她怎麼回事,沒說兩句就要尋死。」
陸華亭側眼打量著她,群青的臉色有些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似發現什麼好玩的事:「娘子怕血,還敢深夜來此處。」
「徐司簿畢竟是背叛過我的人,我氣不過,不慎討擾,這就走了。」群青道,陸華亭卻不讓開。
他攤開手掌,燭火照著他昳麗的臉,黑眸沉沉望向她,四面靜得燭焰都豎成一線。
群青明白,他要她交出徐司簿的下線。審了半天卻被她吞入腹中,無法給聖人交差。
陸華亭不喜歡事情脫出掌控,自然也不喜歡對手的壯大。
「這些人給我,還能幫忙探聽消息,否則我宮中無人,日後合作也不方便。」群青看了眼他的手掌,終究是不為所動,「長史罰的俸,我可以勻你一半。」
「這是南楚細作,娘子要將一群細作聚起來替你走動?」陸華亭漆黑的眼望向群青,微含冷意,「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把柄還在某手中。」
「長史是沒有做過棋子,是以你不知道,這些人原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群青抬眼,「這些人我要帶走,長史可以動手,除非你不想要解藥。」
說完她看了陸華亭兩眼,破窗而出。
竹素和狷素俱是驚愕地看向陸華亭,陸華亭站在原地,似在出神。
想到方才群青剜他的眼神,明亮如刀。
他回過身,雨水敲窗,黑夜中已經沒有了群青的影子。
也便是小事,大事是決不能退讓的。
「將屍體處理了。」他平靜道,「去跟青娘子說一聲,明日是某生辰,請她在安定門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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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尚儀局的另一名典儀來敲門,給群青送來兩身素色的官服,像女官服裝,卻更素。
若蟬見了好奇,便問:「這是什麼服制啊?」
「明年春闈提前,需要人手,因呂娘娘推薦,群典儀和我一同去禮部布置。」
宸明帝重視這次春闈,這大約是呂妃的討好之舉。群青收好衣裳,趁著今日休沐,溜出了宮門。
昨日文素來傳話,說是陸華亭要過生辰。她只相信,大約是又有什麼事需要她。
安定門外,群青看到了陸華亭。
見她戴著羃籬出來,陸華亭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群青餘光看見他似在隨著她信步而行,便徑直走向西市。
那邊人聲鼎沸,好像有事發生。
「某過生辰,娘子就請某吃麵?」陸華亭說著,卻也在街邊攤位坐下。
「勻給長史半年的月俸,我也不寬裕。」群青毫不愧疚地拿過筷桶,又點了兩碗面。
她選此處,是因為這裡能將喧囂之處看個分明。
結了冰的城牆之上,赫然掛著兩句血跡斑斑的屍首,百姓圍著那兩具高懸的屍首指指點點。
陸華亭道:「那曝屍的兩人,是李盼虐殺的匪寇。」
群青抬眼去看,手中醋盞的蓋子冷不丁跌落下來,她急忙收手,半瓶醋已倒進了陸華亭碗中。
「娘子平日都是這樣吃的嗎?」陸華亭看著碗。
群青道:「是我們長安的風俗,長史嘗嘗就知道。」
陸華亭那雙幽黑的眸望著她,微微一笑:「某問娘子要一樣生辰禮物:人群中有兩個斥候混在裡面,想把屍首搶走,我要娘子擊退他們。」
第84章
群青拾起兩枚石子掂了掂, 起身朝人群走去。
刀片自人群中旋轉飛出,還未觸及捆屍首的繩子便被一枚石子擊飛,撞在牆上, 牆上薄薄的一層冰敲碎, 飛濺的碎冰令圍觀的人抬臂向後避閃。
擲刀的人沒看見群青,群青卻已看清了那幾個大漢,他們身量高大,眉毛濃黑、神情警醒地四顧。
又是一片刀片飛出來,再次被石子打歪, 這下幾人看清了這暗中做事的羃籬娘子, 頓時數把利刃調轉了方向, 裹著寒風向群青的脖子撞過來。
陸華亭目不轉睛, 只見羃籬飄動,群青抓起身旁桶內的一柄木刷,當做劍抵開刀片, 驚恐四散的百姓讓開條路。
她將木刷調轉, 指著那幾具屍首, 揚起女兒家的聲調道:「牆上屍首, 是皇二子趙王李盼所剿山東土匪, 殘害百姓, 不懸屍示眾不足以平民憤!現在還有同夥想將屍首摘下來劫走,我們能否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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