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李盼哽咽道,「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
群青看著李盼踢打掙扎,衣上血跡滲出,還是被金吾衛架走,消失在門外。她心中緊繃的那口氣,這才緩緩呼出。
鄭福進來,擦著脖子上的汗:「聖人,缸中水用完了,去曲江池取水來回也要許久,外面正颳大風,下風向的屋頂,恐怕要拆除一些,不然這火星子蔓延過去,恐有隱患。」
群青想到什麼:「舊楚地下留有地道,地道低處還有水缸,裡面蓄滿雨水。可以從兩儀殿西側殿入口下去,舀水救火。」
馬皇后囑咐這幾名女官道:「還是尚儀局當值得力,那趕緊去指路吧。」
幾名女官提裙出了門,群青與陸華亭擦肩而過,低聲道:「煙火是你換的?」
陸華亭沒有看她,只含笑道:「娘子還是不夠狠,這般溫溫吞吞,要復仇到幾時?某送你一禮,作新婚之賀……」
還沒說完,群青便擦過他出了門。
陸華亭垂睫望著手中的桃木娃娃,上面還插著一根銀針。
第95章
群青將趙王被幽禁的消息遞了出去。
大宸皇子中, 能領兵作戰者,只有燕王和趙王。如今趙王被廢,南楚那邊很滿意她的功績, 隔日便送來紙箋, 又交予她十名細作,還有蔚然的信。
蔚然在信上說,她阿娘朱英已傷愈醒來,只是鬱鬱不樂,在蔚然家中將養, 讓她放心。
群青順著向下看, 紙箋下方, 赫然繪製兩形態各異的鳥兒在雲間飛翔。群青心中一動, 拿針順著圖畫的輪廓劃開,讓窗光透過這鏤空的空洞,投在牆上。
是四個蜿蜒的字「安好, 勿尋」。
能以這種密文與她溝通的, 除了阿娘還能有誰呢?
所以朱英當真活著, 就在南楚。只是阿娘性子堅韌硬氣, 不肯成為南楚脅迫她的工具, 所以寧願與她天各一方, 讓她不要相救。
可惜的是,朱英低估了她性子的執拗。
在成婚之日確認阿娘還活著, 多少讓群青心中得到了慰藉。天色微明,群青沐浴完畢,將長發撥到頸前, 擦乾身體,穿上層層疊疊的吉服。
已有三個婦人進了房中, 笑嘻嘻地幫她張羅起來,其中一個道:「恭喜小娘子新婚,小人是群大人請來幫娘子梳頭的,叫我王娘子即可。」
群青一抬頭,便在鏡中看見了群滄慈愛的目光。群滄手中還拿著三枚通寶,溫柔地笑道:「一會兒出了門,阿爺給你把喜錢掛在身上。」
群青心中膽怯,因她不是真正的群青。
於是垂眼時,她發覺出和陸華亭成親的一樁好處,至少可以借他的手,早日扳倒孟光慎,為群滄家討回公道,直到那時,她才能坦然地接受這枚厚意。
「娘子的頭髮真是又黑又密,日後肯定有福氣。」
「眉眼也是秀氣。」
一個婦人將群青的頭髮梳起,另一人為她點妝描眉。
面對誇讚,群青便如木偶一般配合。第三個婦人給她手中塞了一隻木盒,群青打開,盯著盒上鑲嵌的兩個赤-裸纏抱的小人足足半晌,面不改色地合上了。
那婦人不由大為佩服:「不愧是在宮中當值的娘子!老身走街串巷這麼久,都沒有見過這麼落落大方的新娘。」
群青沒有說話,她只是不覺得此物與自己有什麼關聯。
王娘子又遞她一把遮面的扇。這扇上鴛鴦針腳粗陋得驚人,群青轉著看了看,在婦人們驚異的目光中,拉開抽屜,自己取出針線,快速補繡起來。
正這樣想著,窗外的嘈雜聲傳入室內,王娘子推開窗,驚道:「怎麼來得這樣早。」
群青向窗外看去,便見細雨之中,一頂紅艷艷的花轎已在等候。陸華亭一身紅衣,頭戴發冠端騎在馬上,狷素他們亦已換了綢緞新衣,跟在他身後。
雨絲沾衣,愈發令他的姿容明艷,得引得街巷上的百姓頻頻回頭。然陸華亭卻毫無反應,一手勒著韁繩,那白馬百無聊賴,在原地邁著碎步。
似覺察到什麼,他抬眸望來,群青已將木窗合上,又繡了兩針,咬斷線頭:「走吧。」
-
花轎抬進燕王府時,吹吹打打的喜悅聲響盈滿院落,天色卻昏暗下來。
壽喜道:「瞧這烏雲厚的,一會兒天公不作美,落了大雨可就丟臉了。」
轎輦中的人卻沒作聲。
太子轎輦經行燕王府,便令人停轎,又不許聲張。於是這頂鑲金的轎輦便靜靜地停在牆外,眼看著花轎抬進燕王府。
李玹將轎簾撩開,正見陸華亭彎腰,將群青從轎中迎出。
綠吉服,金絲履,團扇遮面。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