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樣的回答,群青不再言語。電閃雷鳴中,她行一禮,快步離開東宮。
李玹靠在椅背上,從窗外看到她離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野中。他面上沒有表情,驀地將桌上鎮紙拂落在地。
「去召王鑲,讓他帶人去雲州。」良久,李玹淡聲吩咐壽喜。
壽喜匆匆而出,響動驚動門外的孟光慎,他聽得李玹命令,大步邁入殿中:「殿下,為何出如此昏招?」
風雨如晦中,李玹批閱著奏章。他已經恢復了平靜,臉上甚至有幾分釋然的笑意:「本宮是太子,做太子的決定;如今既然監國,做的便是國主的決定。」
難道有國主願意讓江山失地,黎民蒙難?
孟光慎瞧了他一眼,旋即道:「殿下可別昏了頭,你只是監國,這國主之權,聖人想收回,隨時可以收回。雲州叛亂、燕王蒙難,貪墨與燕王兩樁事便都解決了。這一城折損,事後可追,若讓燕王回來,便麻煩了。」
「原來太傅早就知道雲州有南楚的人。」
孟光慎聽出了責怪之意,唇線微微一繃:「殿下一心想做光風霽月之君,難道忘了那件事嗎?」
李玹的手猛地一顫:「太傅威脅本宮?」
「想要做仁善之君,也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有那件事在,殿下就不是昔日那個無暇的皇子,又何故自欺欺人?」
孟光慎大步出了門去,寶姝不安道:「阿爺,你是不是和殿下吵架了……為何殿下摔了東西?」
「這件事情你不必管。」孟光慎拍拍她的發頂。寶姝驚訝地發現,不過一年時間,阿爺青絲間叢生的白髮,如同神像上裂隙中漫生的青苔,竟令他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阿兄之死、樁樁件件細細想來,都是使孟家崩落的雪片。她感到深深的恐懼:「聖人一直不喜燕王,即便太子有錯、我們有錯,多年的好惡,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是嗎,阿爺?」
「你說得不錯。」孟光慎微笑,「人心是最偏頗的。只要聖意不改,燕王和陸華亭,便一輩子都別想染指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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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在宮中書架中尋覓,終於找到了記載緙絲繡的典籍。緙絲繡是民間發明,雖然進獻給昌平公主,卻並未普及,只在一本內侍做的宮記中有記載。
然而踏入崇敬殿內時,尚服局的女官們正分列在兩排繡架前,趕製雙面繡。
「是誰讓你們繡雙面繡?」
女官們道:「殿下的旨意下來,暹羅戲蝶的事交由孟良娣負責了,孟良娣命臣等趕製雙面繡,免得賓使著急了。」
說著她們急忙繼續趕製。群青站在一片飛針走線聲中,又一次有了被排除在外之之感。她問朱馥珍:「你可曾告訴大家,那張暹羅戲蝶的畫上其實是緙絲繡?」
朱馥珍道:「方才我提了,大多數女官甚至沒有聽說過這種繡法,自是難以信服。」
群青翻開宮記,給她看上面的圖畫,那把暹羅戲蝶的扇子就在其上,朱馥珍微微意動,然而卻道:「看起來似乎確實更像是緙絲繡。可是你看這上面的織法,緯線需要一根一根地穿,每根緯線的位置又不盡相同,一人一日恐怕也穿不了多少;現在尚服局的女官和繡娘做雙面繡,一人兩日好歹能繡完一副。原本賓使就只有一張圖畫,憑一張圖畫又如何確保還原精準?對六尚來說,事能做成、能了交差是最重要的。」
群青見說不動她,拿著典籍轉身離開。
「你先別走。我知道是孟良娣是有意針對你,可你若是生氣,豈非正中他人下懷?」朱馥珍擰起眉,「你繡得比她們都快,留下來帶教她們,我分出三個繡娘給你做緙絲繡如何?」
群青道:「事關邦交,精確當然重要,我沒有生氣,只是明知是錯的事,我實在做不下去。不願叫尚服局為難,你且如期趕製吧,我去想別的辦法。」
女官們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群青身為女官,性格確實是太恣意了些。孟良娣受寵,偏要打壓她,雖是補衣,卻無實權,也不知這次她能在尚服局待多久……
燕王府的燈籠在雨幕中發出暈黃的光。
狷素帶著進貢的蛇果去殿中時,望見地上錚亮的斧頭和長刀,雙眸微睜。
群青跪在一片木條當中,正在給木板上畫刻線。尚服局以為緙絲繡費勁人力,殊不知典籍之中記錄了緙絲織機的尺度。是前朝民間的繡娘所設計,宮中曾有一架,她兒時被阿娘帶去還摸過。她想試試參照圖紙,將其還原。若能做出來,日後也好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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