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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一群內侍衝出來,將他和身後兩個小內侍拿繩索捆了。梁公公手腳撲騰,悲憤道:「群司寢,我是尚寢局監事,你如此待我,總得有個憑證?」

群青道:「原本我確實沒有憑證,不能確定尚寢局失竊之事與你有沒有瓜葛。不過今日我確定了,其實你一直監守自盜,從前的失竊之物是不是都經了你的手?」

「胡說,你造謠!」

「方才殿內失竊的紫檀木雕扇座,我都不知在哪裡,」群青微翹的眼中隱含笑意,「若不在監事手中,你是如何完璧歸趙的?」

此話一出,周遭內侍們聞言譁然,面面相覷,有的是心虛膽寒,有的是憤懣:「梁公公,每次失竊你都要罰我們的俸,誰知道是你自己乾的?」

「好你個群尚寢,你故意試我……」梁公公氣得唇發抖。

「你故意當著禮部的人的面把東西給我,下官如何敢不盡心竭力。方才若非我打開錦盒看到你把扇座換了石頭,我差點便叫你暗害了!」他說著看向身後的小內侍,「是這東西手腳不淨拿了貢品,我搜了他的身,方才發現,與我無關。」

「想你也有個同夥,裡應外合。」群青的眸光掃過緊跟著他的那個小內侍,「能在我眼皮底下取物,有點本事,一起帶下去。」

若蟬:「帶去何處?」

群青道:「跟陸大人打一聲招呼,送去讓他的人用刑吧。」

「用刑?」見若蟬跑走,梁公公已聽到了,大聲道,「本官和陸大人同為朝廷命官,他憑什麼敢對我用刑?他又有什麼資格在宮中用刑?如此行事簡直酷吏所為,你也是,難道不怕被參?」

他出言辱罵,群青站在階上睨他:「你是不是忘了,陸大人奉聖命,一直在肅查宮中細作。你盜竊宮中財物賣給高昌人,想來與高昌人長期往來,是不是高昌的細作,難道不是審一審才知?」

盜竊宮中財物本事重罪,若通敵叛國更是死罪。梁公公壓根不知她是如何知曉高昌這回事的,怔了一刻,百口莫辯,當即跪下:「我不是細作!司寢,那不過我結識的幾個高昌商人,酒肉朋友,絕無通敵叛國之事,我悉數交代還不行嗎?」

群青一笑:「是你說的悉數交代,先去殿中等著。」

她笑起來,如冰溪乍破,光芒綻放,自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尚寢局眾人不知何時寂靜下來,一雙雙目光都聚焦在這位年輕的女官身上,此前怎麼會覺得這是個軟柿子呢?

她抬眼時,皙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你們的姓名,我已一一記住。自即日起,良雲和良行負責重新盤庫。若日後再有失竊,一旦抓到,便去和梁公公做個伴吧。」

眾人齊聲應是。群青要推門,便是一頓,有兩個小內侍先一步衝進去,替她擺好桌椅筆墨,便如同此前對梁公公一樣。

群青進殿,身上才放鬆下來,她並不習慣在眾人面前訓話,但若不立威,只會被看輕,日後只會更加難行。想到此處,她道:「你不會梵文,是如何與高昌人搭上線的?」

梁公公跪得腿疼,忙解釋道:「不,我還是會一點梵文的,實在不行比劃也行。在商言商,沒有什麼難的。」

群青瞥了他一眼。

在她印象中,高昌人多疑防備,並沒有那麼好接近,所以長安的高昌商人極少,想要交成酒肉朋友也很難。此人雖為內監,但於談商之事上,卻有些天賦,說不定有用。

正想著,若蟬回來了:「陸大人答應幫姐姐用刑,但要你現在去碧泉行宮一趟。」

群青擱下筆:「碧泉行宮的談判出事了?」

若沒記錯,今日已是通商談判的最後期限,所有的國禮和商樣都會在今日裝好。明日下午,高昌國賓使便要啟程返回高昌。

若蟬道:「是孟良媛,她那一批的緙絲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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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推開殿門,便見寶姝僵立的背影,殿中賓使的竊竊私語聲飄蕩著。

對這一幕,群青早有預料,但沒想到這麼快。

高昌國王后對緙絲繡念念不忘,還專程讓賓使捎來「暹羅戲蝶」的畫卷,便是對這立體繡樣寄予厚望。然而這批繡樣拿到手,卻不如想像中精緻,萬花圖花葉的部分還算細緻,越向上,越鬆散粗糙。

賓使不過是傳閱了一下繡樣,竟使上面的繡線蹦彈鬆散開來。見到彩線鬆了,寶姝大駭,立刻道:「這張是繡娘的失誤,再取一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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