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看了他一眼,只看見他月光下的側臉,此人高冠束髮,錦衣加身,自初見起,言行舉止,無不風姿綽約。很難想像他曾經挑著扁擔,行走在這溪間。
這廂陸華亭已蹲下去,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打磨,突然「砰」地斜擲進水中,旋即用手在水中一撈,抓出一條比手掌略大的灰魚。
群青看得一怔。
這便是捉魚之技?
陸華亭已一手挽起衣袖,一手拍暈魚頭,以匕首嫻熟地褪鱗,再劃開魚腹,一手利落將內臟拽出,在水中清洗乾淨。
群青看著他修長手指上的血在水中暈散,將目光轉向溪水:「這是行軍時學的?」
陸華亭把幾條魚在樹枝上串好:「征戰在外,多少得有些點活命本事。總得讓娘子吃飽。」
不多時,烤魚架在了架上。群青看著陸華亭坐在地上烤魚,有一種極其荒誕的感覺。
他二人似乎脫離了大明宮的束縛,掙脫了官階和身份,在這間隙里喘了口氣。
陸華亭只聽見窸窣響聲,抬眼見群青坐在石上,背對他散下長發,不由一怔:「你在幹嘛?」
這一路風塵僕僕,群青看著溪水,猶豫道:「我想洗頭。」
「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面梳洗?」
群青轉過臉,不解:「你都能烤魚,我為何不能洗頭?」
陸華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她的眼帶鋒芒,長發卻在夜色中散發著烏黑的光澤,愈發襯得臉頰和脖頸皙白,宛如林中妖鬼。
群青傾身,剛將長發浸入水中,陸華亭又在身後道:「你難道不知冰水洗頭,要給女子留下病根的嗎?」
群青道:「我忍得了。」
「可以待回了客棧,燒熱水洗。」
「那還得問夥計討熱水。」
「我已經討要了熱水,可以讓給娘子先洗。」
群青聽聞此言,只得算了,接過陸華亭手上烤魚。
魚皮上灑了胡椒和鹽,一口咬下去熱氣騰騰。
「娘子,好吃嗎?」陸華亭似笑非笑道。
群青點點頭。火光晃眼,她以身形遮擋,心跳在胸腔內跳動。
賓使還歇在客棧內。客棧之外,還有燕王府隨行暗衛站崗。
群青簡直不敢想,若賓使知道禮部尚書帶著司寢半夜跑出來,在石溪烤魚,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客棧那邊兩個賓使推門而出,群青即刻抖掉外裳撲滅了火。遠遠地聽見高昌賓使出來,同暗衛們吵嚷。他們以手捧腹,似有痛苦之狀,原是這客棧內食物吃壞了肚子,嚷了許久,方才被勸回。
群青心中同情這兩名賓使,三兩下吃完,道:「回去吧,明日還趕路。」
在那簡陋的客棧內,陸華亭果然要來了一盆熱水。
群青道一聲謝,在隔間倉促梳洗擦身後,躺進被褥中。
不多時,黃香草的氣息近了。隔著輕薄的帳子,她看見陸華亭散著頭髮,低頭系好裡衣的系帶,又慢慢地包纏手掌的傷口。
到底吃人嘴短,群青道:「地上不淨,要不你上床來睡吧。」
陸華亭的動作停頓,群青當即後悔了。
然下一刻,他拉開她的被子,直接躺了上來。
他身上黃香草氣息撲面而來,群青方才發覺這客棧床鋪的逼仄。她手心生汗,不敢動彈,幾乎不能順暢地呼吸。但聽身旁的人睡得悄無聲息,便也一動不動。
就這樣半夢半醒至清晨,群青陡然清醒。
她對危險極為敏感,外面分明有打鬥聲傳來。
她坐起身,陸華亭也睜開眼睛,旋即門被敲開,有一個高個子的夥計進來告罪:「方才外面是有山匪作祟,想趁著凌晨客官熟睡,來搶東西,剛進門叫囂,已被外面的幾名暗衛打走了。還請檢查一下財物可有丟失。」
「沒有人進來,自然沒有丟東西。」群青的目光從那兩名夥計臉上略過,忽然她驚訝地看見,窗外兩個賓使匆匆上了車,驅車便走,似是生怕他們追上一般。
旋即譯語跑進來稟告:「賓使留了信,此地距離高昌已然不遠,他們要趕著回去復命,就不等二位大人了。二位若真想見王后,可緩緩慢行,他們在都城恭候二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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