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鬢髮,滿河的花燈旋轉。
陸華亭的手腕一頓。
她在他背上寫字。
橫撇豎彎鉤,她寫的是「有」。
第118章
滿街百姓挑燈行走, 此時人多散亂,不時有小兒撞在群青身上,陸華亭一把拉住了群青的手腕。
感覺到她的僵硬, 他不動聲色地鬆開手,只牽住了她的衣角。
群青轉過頭, 五光十色落在他的側臉, 眼前一片燈火璀璨,如同夢境一般。
她恐懼男子突然靠近, 是清淨觀之後的事。縱然她不肯接受人會如此脆弱,身體的反應卻無法控制,只能遮掩, 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
他知道, 而且記得。
群青垂睫,衣袖上細細的牽連,卻似乎觸及了心間。
走了一會, 她下定決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許是她的手指太過冰涼,令陸華亭一頓,旋即他的五指猛地撐開她的指縫, 強行與她十指緊扣。
群青掙了一下, 沒掙出來, 礙於大庭廣眾之下, 被他緊緊扣住左手, 並肩而行。
陸華亭輕道:「娘子, 你自己送上來的。某可沒拿手鐐鎖你。」
群青感覺和被手鐐鎖著沒差多少。
半晌沒聽見群青回應,陸華亭稍稍側臉,只見她正側過頭, 儀態自若地賞燈,那枚琉璃耳墜卻急劇地搖晃,耳垂已然通紅。
群青被他拉著,越過人群,看見匾額,是不久前才離開的成衣鋪子。
跨進門檻,錦繡之中,老闆娘見他二人便笑開了花:「郎君,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那件緋色紗衣這么娘子試過,唯有你家娘子穿得最是驚艷。」
「那顏色太艷了,我不適合。」群青一面應著,以氣聲提醒陸華亭,「太貴了,接下來幾日要沒錢住店了。」
老闆娘道:「哎呦娘子,其他小娘子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光艷動人,緣何你生得欺霜賽雪,偏要藏著不肯示人。」
陸華亭已將隨身的金錠取出,聞言對著老闆娘微微一笑,又給了她一顆金珠:「看賞。」
老闆娘千恩萬謝。群青出了門,被風一吹,只覺瘋狂。
陸華亭道:「有個地方可以住,就是有些遠,端看你肯不肯。」
群青道:「不會是街邊陋巷吧?」
陸華亭搖了下頭:「此處我不熟,但往懷遠的方向就熟了。山下許多村落,經了戰亂,百姓搬走,已是空宅。」
群青沒什麼意見,只要有個庇身之處就行了。
用剩下的錢僱車離了鎮子,到了陸華亭所說之處,山下荒村野店,一片斷壁殘垣隱在黑夜中,連盞燈籠都沒有。
架牛車的車主見此情景,一刻也不敢停留,拋下二人便回去了。
群青看了看,屋舍雖已廢棄,但勉強能住。
陸華亭走進其中一間屋子,門鎖已然鏽蝕,手掌貼在門上,稍一用力,便將門推開。
無人的陋室,卻很整潔,床上懸帳,床邊妝檯,依稀可見主人整潔的習慣。
陸華亭站在其中,環顧四周,隨即拂去蛛網,從櫃中取出蠟和窗紙:「封一下窗就可以住了。」
他點燃蠟燭,一回身群青不見了,陸華亭打開後門,走進後院。
夜空之下,松柏成陰,幽濃的樹蔭之下是座孤墳,豎著一座小小的墓碑。
群青立在這碑前,風動裙帶,有洛神之姿。旋即她俯下身,用自己隨身帶的素帕仔細擦拭這塊碑。
「娘子在幹嘛?」
「過來借宿,哪有不拜主人之理。」群青邊擦邊道。
陸華亭立在她身邊,似要說話,群青於鬼神之事一向慎重,生怕他說出什麼輕浮之語,「噓」了一聲,他便閉上了嘴。
下一刻,群青擦出了立碑人的姓名,「陸華亭」三字鮮紅如血,赫然排列其上。
群青震悚,再一擦,看清「慈母」二字,頭皮發麻,赫然轉頭望向陸華亭:「這是你家?」
再看這破敗屋宇,早已人去樓空。難怪他推門取物,輕車熟路,原來自己就是主人。
陸華亭接過她手中素帕,擦淨墓碑:「是當時離了懷遠的暫住之處。」
他不願稱之為「家」,天地之間,並沒有他的家。
他擦乾淨墓碑,只躬身將一枚橘子放在墳前,默然良久,起了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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