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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有些冷,是因身體太滾燙。他的髮絲纏著她的髮絲,手指細緻地拆開她的上襦系帶,雙肩繡著的一朵銀線百合翩然而落,群青心中驀地閃過恐懼,兩手搶在意識前一把攥住他的手。
陸華亭的手背已經觸到那處凸起的傷痕。
那是清淨觀時替寶安公主擋劍留下的劍傷。
當初群青從鏡中看到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心中毫無波瀾。家國動亂之時,撿回一條性命算她的幸運。反正她不會有姻緣,因此無傷大雅。
然而此時她突然回想起劍傷長好後的樣子,紅色的疤橫在少女白皙的胸前,醜陋駭人。這處傷痕被她掩在衣衫之下,甚至比她的身體還要隱秘,還不願示人,手心甚至沁出了冷汗來。
陸華亭沉默片刻,道:「那你來脫我。我不如娘子緊張。」
隨後衣襟窸窣,他鬆鬆地靠在了牆壁上,以眼神示意她過來。
群青伸手解他的裡衣,陸華亭果然一動不動,望著她任她作為。群青脫得頗有些粗暴,兩手拽著衣領向下,直到看到那玉白緊繃的腰腹上,亦有縱橫傷痕。
群青抬眼望他。
這一雙眼,睫羽長而上翹,如蝴蝶展翅。
陸華亭以指觸摸她的下唇,描摹她的唇形。
她平日裡極少笑,唇微抿著,就是那副平淡內斂的樣子,刀劈不開,水潑不進,終於因他的觸碰,渡上了柔軟的色澤。
他的動作因忍耐急促了些,群青突然張了口,指尖輕輕探進一片柔軟。他的指尖陡然停頓,眸色登時浸染濃黑。
他將她壓至榻上。
這不是最疼的一次,卻是真的有些暈。像兒時發燒的時候做的七彩琉璃般的幻夢,看到搖晃的光影如蝴蝶落在帳頂、帳側。
手臂攀繞上他的背脊,她從未與旁人纏得這麼緊,如難解的藤蔓,相撞的冰山,幾乎未有喘息之機。
他可以引她向極樂,卻也令她恐懼戰慄。
說不清是恐懼他,還是一直以來,她因極少獲得過快樂,所以恐懼歡愉。
陸華亭望著她的神情,鬢邊髮絲汗濕。
他垂眼望見她的頭髮和他的長髮纏在一起,仍覺不足,發力之時將手腕輕輕抵在她唇邊。
群青望著他,一口咬住,犬齒落在手腕內側傷痕之處,陸華亭笑了下,將痛感蘊在喘息中。
窗外雪花簌簌地飄落。
三年前,長安城破之時,也是這樣一個雪天。
暗衛消息遞來,李煥夜中遇襲,丟了魚符。天蒙蒙亮,陸華亭帶人趕到清淨觀時,李煥屠城的流言已傳遍宮中。
熹微的陽光照著觀中凝固的血跡,陸華亭沉默地掃過眼前橫七豎八的屍體。
「長史,除了躲在在棺材裡的寶安公主,都沒氣了。」狷素回稟。
而被救出來的楊芙只剩哽咽,一口咬定昨夜殺人的就是李煥。而李煥隨後趕來,竟因憐惜寶安公主,當場認下這罪名,受了暴怒的宸明帝一頓鞭笞。
辱殺已降的皇族和百姓乃是重罪,有此一過,足以敗壞李煥的名聲,抹殺李煥所有的戰功。
靜默之中,陸華亭請命道:「臣請為清淨觀這三十二具屍首入殮。」
皆知陸華亭曾為佛家弟子,常斂收屍體以積攢功德。宸明帝點頭同意,便帶著一行人匆匆離去了。臨走時壽喜還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說:證人除寶安公主都已死透了,你還能從屍首口中撬出證詞來?
陸華亭不予理會,為院中擺整齊的屍首淨面點朱記。
他走動之時,衣袍忽然被人扯動。他垂眼,望見一個穿宮裝的少女,手指似乎動了一下。
她面色慘白如紙,當胸一處穿身而過的劍傷,大片血跡如牡丹盛開暈染衣裙,幾乎已看不出衣裳原有的顏色。
陸華亭當即蹲下,手指扣住她頸上脈搏,在浩瀚之海中尋一絲生機,他突然道:「去取淨水來,再叫一個醫官。」
若有人能活著,那便是這清淨觀之事的證人,許能證明燕王清白。
半晌沒有人動。李煥的下屬面面相覷,只覺他是受了打擊:「長史,都死了。這些都是屍體,救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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