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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慈不發一語地端起姚月娥案上的酒盞,杯底一抬,就往地板上倒了個乾淨。

「喝了。」

輕飄飄的兩字,卻壓得陳方平膝蓋一軟,當即遍俯身趴地,將地板上的酒全都舔了個乾淨。

黃慈垂眸靜靜地看著,無甚情緒地留下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後甩袖離去。

待船上人都散去,陳方平的人才貓腰從後艙出來,拿著巾子給他上上下下擦著殘留的酒漬。陳方平一把將巾帕搶了過來。

「東家,」管事的低聲回稟,「按您之前的吩咐,一切就緒,只等姚月娥的馬車經過。」

「嗯。」陳方平沉著臉,將髒污的巾帕拽進手裡,側頭對管事吩咐,「手腳利落一點,別留下痕跡惹了亂子。」

第16章 刺殺又是見到老婆的一天,嘻嘻~……

回程的馬車上,齊猛一個勁兒地夸姚月娥厲害。說她三兩句話就讓那姓陳的孫子乖乖跪下了,甚至連手都沒動。

「這就叫那什麼借別人的刀殺人!對吧師傅?俗話說打狗要看主人的面,原來還能借主人的手來打狗!」

姚月娥笑著睨齊猛,糾正他,「這叫借刀殺人,讓你平時多讀點書。」

齊猛嘿嘿兩聲,摸著腦袋羞赧道:「反正我就跟著師傅,師傅懂就行。」

姚月娥白他一眼,示意齊猛坐穩別掀了車。

幾人笑笑鬧鬧前行,因著馬車在出城的時候被攔下盤查,耽誤了些時候,幾人趕在日落時分才出了建州城。

州府與嘉禾縣之間有一段山路,平日是往來要道,車馬並不見少,但入夜之後因著山路難行,行人便顯寥寥。再加上如今還是早春,夜裡寒氣逼人,趕路的便更少了。

方才只顧著喝酒,沒怎麼吃東西,走到現在姚月娥倒覺得餓了,肚子一直咕咕叫個不住。

她略微煩躁地看了身旁的六子一眼,蹙眉用膝蓋抵他,「別抖腳了。」

「哦!」六子停了動作,靠著壁板坐直了些。然而奇怪的是,耳邊那種隆隆的聲音卻並沒有消失。

「有人?」姚月娥反應過來,可不待她查看,正在急行的馬車倏爾沉沉一顛!

「噗——」

一聲悶響徹底劃破靜寂,是劍鋒入肉的聲音。

有東西噴濺而出,從晃動的車簾撲入,溫熱的感覺霎時沾了姚月娥滿手,全是殷紅粘稠的液體。

血!

姚月娥心頭一沉,恍惚只覺聲音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像暗夜裡忽至的濁浪。在這樣的路段遇到此等情況,來人除了山匪不做他想。

可來人不問姓名,直接出手殺人,看樣子也不是為了劫財,那可能的情況只能是一種了。

姚月娥抓住起身要衝出去的齊猛和六子,聲音冷肅地道:「他們人多勢眾,而且應該都帶著武器,你們出去硬拼也只是以卵擊石!」

她轉頭看向六子道:「等下聽我指令,你負責引開來人,你……」姚月娥轉向齊猛,「抓住機會,解決掉前面那個駕馬的人,然後衝出去……」

「那師傅你呢?」齊猛打斷姚月娥。

「聽我說!」姚月娥表情肅然,「這些人有備而來,又不為劫財,我猜是沖我來的。我會引開他們,你們逃出去後儘快找到葉少卿……還有薛老闆。我猜來人一定和黃慈有關,否則他們不會在這條路上截我,所以必要時,你們也可以告訴黃慈。」

「聽到了嗎?!」姚月娥語氣冷冽。

齊猛與六子對望一眼,終是咬牙點了點頭。

身下的馬車猛然一晃,緩緩有停下的趨勢。周圍接連響起窸窣的腳步,人影透過夕陽的血色映上來,像無數陰森的鬼魅。

一截泛著冷光的刀尖從車門間插了進來,往上一挑。

就是現在!

齊猛接到姚月娥動手的信號,一拳砸飛了面前的車門。對面的山匪猝不及防被飛出的門板拍到臉上,下意識往後兩步,腳下踩空,直接從馬車上滾了下去。

姚月娥趁得這個機會衝出去,用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割斷了挽具,而齊猛和六子也同時從車窗的左右兩側躍了出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手握到馬韁的一刻,姚月娥心裡還是難以避免地突了一下。

她從小生長在市井,見過的馬一手都能數得過來,遑論是騎。

但是兩年前,就在封令鐸離開封府前的一月里,他專程帶姚月娥去過城外的馬場,教過她騎馬。

彼時的姚月娥只覺又累又煩,學得極不情願,而如今想來,封令鐸大約是在那個時候,就隱約預見了未來的兵

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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