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著笑起來,梁三被調侃得不好意思,紅著張臉不吭聲。
姚月娥笑著呵退幾人,對梁三解釋道:「實在對不住,大家這麼辛苦,漲工錢也是應該的。可我最近手頭實在是有些緊,只能先委屈大家忍一忍,等到這批貨出了,我拿到貨款,一定給大家漲工錢。」
見姚月娥表了態,眾人高興起來,這下大家更有了幹勁,很快便各司其職地開始上工了。
而梁三卻似還有些怏怏,追上齊猛又問了句,貨款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啊?
齊猛笑著乜他,只道:「好好幹活,之前那麼艱難都過來了,師傅總歸是不會虧待我們的。」
梁三沒再說什麼,笑著點了點頭。
*
建州府的樂館裡,歌樂喧闐。
傍晚的霞彩從竹簾的筋紋里透進去,在滿屋的樂伎伶人身上晃下斑紋。
幾日前,封令鐸借著展會上與薛清的競價露了臉,如今在建州官商的眼中,大小也算是登了台面。
不出封令鐸所料,據說展會完結的當日,就有人在四處打聽他的來路,而遠在揚州的下屬也有消息,說是閩南的人已經查到了揚州趙家,正在多方調查趙氏長子的背景。
而這一切恰好說明,放出的餌有了成效,魚兒開始想要咬鉤了。
於是這幾日封令鐸也沒閒著,白日裡走街竄巷尋訪本地商戶,到了哺時日入,他便尋一家酒肆樂館,醉生夢死揮霍無度,活脫脫一副浪蕩公子揮金如土的模樣。
小唱鼓吹,絲樂聲聲,封令鐸興致缺缺地闔目小酌,睡眼昏沉之時,忽聞門外一陣急切腳步。
樂館的行首貓腰進來,一臉客氣地對封令鐸笑道:「館裡來了位貴客,說是與趙郎君相識,特此派小人來請郎君前往一敘,不知郎君肯不肯賞這個面子?」
喧雜的樂聲停了,封令鐸醉意朦朧地掀眼看他,臉上掛著輕浮的笑。
「哦?」他不屑地挑眉,撐肘往羅漢榻上一躺,撇嘴道:「既是相識,理應前往問候,哪有招呼別人去拜見的道理?」封令鐸輕哂,又道:「你那位貴客難不成還能貴過你這裡的頭牌不成?」
拿貴客比頭牌,行首聽得臉色微變,卻又不敢說什麼,只應聲賠著笑下去了。不多時,門外再次響起窸窣的腳步,不等封令鐸問,便聽那行首報問:「閩南商會會長黃慈拜見,趙郎君可願一見?」
話落,門內卻久久地沒了動靜。
行首敲門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下不來台。他轉頭看了眼黃慈,準備再報一遍,面前的門卻在這時開了。
房間內燭火昏暗搖曳,男子一身雪白圓領袍,襟口大敞、醉態酡顏,胸口的沾著不少琥珀色的酒漬,幾縷碎發旖旎地垂在上面,說不出的風塵浪蕩。
黃慈見他這副尊容先是一怔,卻絲毫沒有流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反而笑著與封令鐸打了招呼,客氣道:「黃某方聽行首說,敝店近日來了位日擲百金的財神爺,黃某心道得來拜會一場,不曾想竟是趙公子。」
封令鐸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與不屑,挑眉回敬,「原來這間樂館竟是黃會長的產業,也難怪黃會長端些架子。」
黃慈聞言波瀾不驚,只笑著道了句,「對不住,下面人不懂待客之道,黃某代為賠禮。」
言訖掃了那行首一眼,直看得他冷汗直冒。
黃慈在建州向來呼風喚雨,除了皇商和欽差,任誰來了都是親自上門拜見,如今遇到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沒想到卻能擺出這麼大的架子。可行首也是久經世故的聰明人,見得自家主子這般態度,自是不敢與封令鐸嗆聲,識趣地退下了。
黃慈隨著封令鐸進了雅間,兩人在茶案後的蒲團上坐下,封令鐸給他斟酒,隨口贊了句,「黃老闆好雅趣,所營除了茶和瓷,就是樂館和茶肆,倒是與趙某多見的那些商戶不太一樣。」
黃慈擺手自謙,只道:「商戶迎來送往,見識千人千面,一些迎合的小把戲,算不得什麼雅趣。反倒是趙老闆所在的揚州,富庶風雅堪稱天下之首,那個揚州十二橋,嘖嘖……黃某年輕時有幸去過一回,真真是永生難忘。」
「是二十四橋吧?」封令鐸看破不說破,不動聲色地糾正。
「對!對!」黃慈笑道:「看我這記性,也是多年不去揚州,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某若是沒有記錯,當年揚州最有名的花魁似乎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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