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令鐸饒是再不近人情,也實在是沒有不許屬下如廁的癖好,他撩開車簾揮揮手,示意衛五快去快回。
可就是這麼短短的一瞥,一個熟悉的身影映著檐下風燈,倏爾撞進眼帘。
她站在階上與馬車裡的人說話,秀眉微蹙,映得一雙明艷的桃花眼如水瀲灩。可她臉上的神情卻那樣專注,望著馬車裡的那個人,一直到深巷裡再也聽不到車輪遠去的聲音。
隔著並不寬敞的一條街,封令鐸聽見他對她說——希望終有一日,薛某能親口告訴姚師傅。
所以,薛清想親口告訴姚月娥的究竟是什麼?
心頭像被什麼又冷又硬的東西砸了一下,這一刻行動快過了意識,待到封令鐸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穿過街巷,伸手拽住了姚月娥的腕子。
猛然被街對面竄出的人這麼一拽,姚月娥也委實是嚇得不輕。可當她看清來人是封令鐸,思及下午的所見和薛清方才的那番言辭,姚月娥心裡不禁又起了些微瀾。
她不喜歡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於是姚月娥緩緩抽回自己的腕子,同封令鐸道:「剛好有些事想問過大人,大人若是不忙的話……」
沒等姚月娥說完,封令鐸沉著臉,撩袍便行入了店裡。
兩人穿過前面接待展示的鋪面,行至後院的一間茶室。
這裡是用於給客人試盞品茶用的,店鋪打烊之後便沒有人來,這幾日姚月娥從青花巷的宅子搬出來,就暫時先住在了這裡。
如今時候雖然不早,但鋪子上的夥計都回房了,姚月娥身為女子,也不習慣有人伺候,故而打烊過後,店裡的夥計便鮮少來這裡打擾她。
屋室里亮起來,光暈融融,將秋景和月色都襯得有些落寞。
姚月娥在茶案後坐下來,伸手將紗燈撥弄得更亮了些。
「我今日見了寶華公主。」
開門見山的一句,讓封令鐸猛然有些怔忡,姚月娥卻還是語氣平穩地繼續道:「可我好像從沒聽你提起過她?」
面前的燭火晃了晃,炸出一星火花。
封令鐸神情冷肅地望過來,燭火映上他的眉眼,忽然就褪去了方才尚可維持的端方。
他就這麼沉默地看著姚月娥,一言不發。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姚月娥敗下陣來,又兀自開口接上了下半句,「她似乎是心悅你的。」
封令鐸忽然就笑了。
只是那笑意清冷,不達眼底,他緩了片刻,冷淡追問:「你什麼意思?」
姚月娥沒有說話。她以為自己足夠冷靜,也足夠狠心,在利弊面前永遠可以做出最好的選擇,可事到如今她才發現,早已做好的決定此時壓在心口,似有千斤,讓她根本說不出口。
封令鐸哂了一聲,話鋒一轉將問題拋了回去,」
是薛清帶你去的?」
姚月娥怔了片刻,可封令鐸沒等她解釋,只語氣冷硬地繼續道:「我不喜歡薛清這個人,也不希望你今後與他有更深的交往。」
頤指氣使,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哪怕是初入封府的時候,封令鐸也鮮少這樣同她講話。
姚月娥張口想要辯駁,封令鐸卻豁然起身,拽住她的腕子,一把將人從蒲團上扯了起來。
玄參的氣息混著淡巴菰,清苦凜冽,像臘月的寒風,鋪天蓋地地侵襲。
突如其來的怒氣,讓姚月娥一時有些無措,只能恐懼又愕然地望向封令鐸。
「他有什麼好?」
男人的聲音微顫,是全力的克制使然。
姚月娥對上那雙漆黑的深眸,忽覺眼前之人很是陌生。
封令鐸使力將人扯得更近了些,垂眸攫住她的視線,緩聲道:「錢財、助力、名份,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他薛清……究竟有什麼好?」
姚月娥怔忡地望著封令鐸,聲音哽在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記憶中的男人倨傲清高、端方自持,饒是怒不可遏,也只會冷冷地蔑視疏遠,從未有過這般頹喪且無助的憤怒。
屋內的紗燈無聲地晃著,他就這麼緊攥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捏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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