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依舊是平靜而不帶情緒的聲音,劉嬤嬤背心一凜,趕緊遵令退了出去。
而封夫人早已是一臉慘色,她又驚又怒地望著眼前氣勢攝人的封令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怒到,「你!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我可是你生母!你竟敢如此忤逆……」
「是,」封令鐸截斷了她的話,「你若不是我的生母,你現在早沒機會站在這裡同我說這些。」
一席話徹底讓封夫人噤了聲。
情緒像河堤裂了道豁口,封令鐸便沒打算再去維持表面的平靜。
「兒子本以為,母親性子雖跋扈了些,但至少明辨是非,心懷仁善,」封令鐸聲音沉冷,「可是母親……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兒子失望。」
「你……」封夫人扶靠著身後花幾,聲音顫抖,「為著個十兩銀子買來的賤婢……你便要同我反目麼?」
封令鐸不為所動,只問:「出征之時,我寄到府上的書信,那些托你轉交的,都去了何處?」
封夫人沒想到他竟會問起這個,一時不該知如何作答,只能轉移話題道:「我這都是為你好。姚氏不過是當初買來傳宗接代的侍妾,她入府那麼久,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有什麼臉在封家待下去?況且……」
封夫人繼續道:「如今她一個女子,在外頭拋頭露面,成日裡跟著些男工廝混在一處,你不管教就算了,還處處維護,就不怕封府的顏面都被她給丟光嗎?!」
封夫人歇斯底里,仿佛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個。
封令鐸想起許多年前,封府沒落,他只是一個六品州通判的時候。
那一年青州大旱,他夙興夜寐、衣不解帶,為了讓百姓能吃上一口糧,一戶一戶地登門要糧,走壞了幾雙皂靴。
那時,母親也是這樣同他發脾氣,武斷地抹滅他所有的努力、踐踏他心中的為官之道。
可是彼時,還有姚月娥梗著脖子紅著眼眶,半分不讓地為他爭辯,無比堅定地告訴他,他所走的路是對的。
而他呢?
當她被欺負、被為難、被逼得走投無路之時,他不在她身旁;當她被污衊、被詆毀、被人抹滅了所有努力的時候,他還是不在她身旁。
胃腹里仿佛吞進一把尖刀,慢慢地攪動起來,鈍痛不止。
廊外的雨淅瀝瀝地下著,仿佛永無止歇。
良久,他終是釋然地嘆出口氣,撩袍朝封夫人跪了下去,「母親生養之恩,恪初永世難忘,恪初不孝,不能剔骨還父、割肉還母,而今以血為誓。」
話落,碎瓷已然割破手腕。
殷紅的鮮血順著他潮濕而蒼白的手指滴滴滑落,封夫人錯愕地愣在當場,恍惚間只聽封令鐸道:「母親既以為姚氏出身卑微,不配為封家之婦,恪初願自請除名族譜。」
鏗鏘的話語擲地有聲,封夫人茫然地望著眼前之人,只覺這一幕簡直荒誕。
封令鐸對著封夫人三拜,之後起身便走。
「站住!」封夫人怒喝,冷聲逼問:「你……你竟是為著個女人,就要同我斷絕母子之情麼?封令鐸!你可覺自己對得起你們封氏的先祖?!」
封令鐸背身站著,停下了腳步。
廊下風燈晃蕩,秋雨凌亂,封令鐸側頭過來,對封夫人道:「恪初上無愧於君主天地,下無愧於蒼生黎民,若要說此生對誰虧欠,唯姚月娥一人。」
言訖,頭也不回地走入了蒼茫秋雨。
第58章 收留「這樣……有沒有開心點?」……
「嘶——」
州橋的鋪子裡,齊猛呲牙咧嘴地歪著腦袋,往回收手的時候磕到桌沿,痛得他又是一陣蹙眉。
姚月娥瞪他,沒好氣地揶揄,「現在知道痛了?之前動手逞能的時候腦子呢?」
齊猛梗著脖子,不服氣地頂嘴,「打不過我認了,但我齊猛今天就算被打死,也絕不當那忍氣吞聲的軟蛋!啊!啊啊——」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姚月娥見他那沒漲教訓的渾樣,手下沒留著力,果真搓得齊猛悻悻地不敢開口了。
姚月娥呲笑,「得了吧,到時候我看你是又被打死又沒出氣。」
「師傅!」齊猛簡直氣死,梗著脖子委屈,「你這人怎麼總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之前把咱家瓷器的技藝傳授給建州的匠人就算了,現在見我受傷還要笑話我……」
「嘿!」姚月娥伸手在齊猛腦袋上拍了一掌,嗔到,「我說你怎麼最近老陰著張臉,原來是小心眼兒這件事啊?」
姚月娥沒好氣道:「海貿那麼多的單子,我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再招一百個學徒都趕不完。把技術教給鄉親們,一來可以幫咱們減輕負擔,二來建州兩縣遭了洪災,今年沒了收成,學個手藝好歹能混口飯吃不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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