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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五嘆口氣,欲言又止地走了。

也就是這時,一個黑影猝不及防地竄出,朝著封令鐸直撲而去!

虎虎生風的一個拳頭揮出來,眼看就要砸到封令鐸臉上。

好在封令鐸是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應對突發狀況反應夠快,他當即後退一步,在那個拳頭迫近眉前的時候側身躲開了。

可是舊疾隱痛不止,倉促間腳步踉蹌,封令鐸撞到身後馬車,傘丟了,又牽扯到肋下傷處,勉強靠著車廂才算站穩。

高懸的風燈晃蕩,封令鐸抬頭,看見齊猛怒氣沖沖地瞪著他,沒等他反應,齊猛不管不顧,翻起來又是一拳。

這次有了準備,封令鐸自是不會讓著他。

他閃身一避,借力捉住齊猛的拳頭往前一扯,對方一個不穩撲空在地,狠狠地摔了一跤。

誰知齊猛就像中了邪似的,一個翻身爬起來,借著又朝封令鐸撲過去。

還是沒來得及走遠的衛五衝上來,將人給抱住了。

「齊猛兄弟!」衛五死死固著懷裡的人,「你、你這又是做什麼?!」

齊猛根本不回應衛五,一雙眼攫住封令鐸,怒目瞠到,「原來你就是師傅之前嫁的那個負心漢!你欺負人就算了,可明明是你纏著師傅不放,怎麼你們還有臉上門來造這種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齊猛的一習話有如驚雷。

封令鐸怔忡地望著他,半晌才沉聲問:「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齊猛呲笑,瞪封令鐸,「你少裝無辜!早上不是你們封府的人去了師傅的鋪子鬧事?下午就有人街頭巷尾地議論,說師傅是靠著跟你的關係,才得了海貿的訂單。」

齊猛紅著眼眶,「為了燒出百花盞,師傅早出晚歸,整整幾個月。有時候為了穩定窯爐氛圍,她幾宿幾宿地不歇,怎麼就因為遇上你,他們一句話就能抹殺掉她之前所有的努力?憑什麼?!」

齊猛越說越激動,話語間也忍不住哽咽。

「你說……什麼?」封令鐸望向他,眉宇不覺染上冷肅。

齊猛冷笑,梗著脖子還要邀戰,而封令鐸此刻全然沒有搭理他的心思。

他撩袍上了馬車,蹙眉望向衛五,冷聲吩咐,「回府。」

*

封府,靜喜堂。

屋內沉香裊裊,窗外秋雨連綿。

封夫人拿著把小銀剪,正細細地修剪著寶華公主送來的幾株秋菊。

白的是玉牡丹,紅的是美人紅,紫色是碧江霞,還有幾株最為名貴,僅供宮廷觀賞的黃色秋菊,是大名鼎鼎的御袍黃。

封夫人嘆口氣,也不知道封令鐸是怎麼想的,放著金枝玉葉的嬌貴公主不要,偏要去吃那顆庸陋雜莠的野草……

「喀嚓!」

封夫人辣手摧花,將瓷盆里幾顆繁茂的酢漿草齊頭剪斷。

「夫人!夫人!」劉嬤嬤小跑著從院外行了進來,張皇地對封夫人道:「郎君,郎君回來了!」

封夫人將手中銀剪一扔,微凜著神色道:「他還知道回來?」

說話間,封令鐸已經大步流星地邁進了靜喜堂。

他不知為何沒有打傘,一身官袍沾了雨,弄得深一塊淺一塊。

封夫人覺察到他的反常,卻因著自己也在氣頭上,便沒往心裡去,只冷聲道:「平日裡日無暇晷,過門不入,怎麼?今日是起了什麼風,能讓封參政回來得這麼早?」

話落,靜喜堂里陷入沉默。

封令鐸眉眼冷肅地望著封夫人,沉鬱的臉色就像廊外淅瀝的秋雨,透著刺骨的寒意。

劉嬤嬤賠著笑,問封令鐸到,「郎君還沒用晚膳吧?奴這就讓膳房……」

「出去。」

又冷又硬的兩個字,像出鞘的利刃,寒芒逼人。

劉嬤嬤被封令鐸的氣勢懾住,腿一軟就要退下,卻又被封夫人厲聲給呵住了。

「站住!」她轉而面向封令鐸,柳眉倒豎,「這是我的院子我的人,你自幼飽讀詩書聖賢之道,該知百善孝為先的道理,怎麼?遇到個沒大沒小的野丫頭,竟連聖賢之言都扔到狗肚子裡去了麼?!」

「哐啷」驚響劃破窗外滴答的細雨。

圓花几上,一盆御袍黃落地,瓷盆粉碎,濺起一片破碎的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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