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珏想張口說自己平日裡並不輕鬆,朝廷要修律法,要建河堤,每一個奏摺都得過他的眼。
他想說自己是敬愛南知鳶,是疼棠姐兒。
他並不是一個善言辭的人,可他卻自認為將自己全部的偏袒與愛意都給母女二人了。
而南知鳶的這一番話,卻徹徹底底將謝清珏以往的自以為是徹底撕碎。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喉口有些猩甜。
謝清珏才抬眸,用那一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看向南知鳶。
他第一次審視自己,於是,他開口問。
「阿鳶,
我做丈夫,做父親
當真如此不堪嗎?」
「…」
南知鳶斬釘截鐵點頭。
「是。」
第63章 這便是你的法子?
自南知鳶說完之後,謝清珏便久久不曾言語。
南知鳶攪著手指,硬生生壓著自己不去看他。
她自小學的是女訓女戒,被告知的是這輩子都不能忤逆丈夫的話,要乖乖的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可如今,她卻衝破了自小在她身上安下的那些禁錮。
南知鳶的胸膛都在起伏,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抬起頭來看向謝清珏。
與她想像之中的不同,謝清珏並沒有像往日一般,整張臉上寫滿了淡漠,而是清晰可見的痛苦。
南知鳶並不認為是自己這一番話叫謝清珏幡然醒悟。
她拍了拍衣裙,將上邊的褶皺撫平了。
南知鳶站起身來,目光落在了謝清珏身上,淡淡的,一如往常謝清珏看向她那般。
「我已將三爺的東西都送到前院去了,方才叫府醫來給棠姐兒看的時候,順帶叫他也給我把了個脈。」
南知鳶頓了頓,見謝清珏抬頭與她對視上了,她還是將後邊的話說完:「府醫說了,我自生下棠姐兒之後,身子便有些虧虛,所以這三月,便分房睡。」
謝清珏嘴唇動了動剛想拒絕,可想到南知鳶方才的話,他整個人都陷入頹靡。
在朝堂之上風光無二的首輔大人,如今腦海之中卻如同陷入了須彌之地一般,一片空。
他閉闔上了眼,許久才從喉嚨之中擠出來了一個字。
「好。」
南知鳶鬆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得費好一番力氣才會叫謝清珏同意,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答應得這般爽快。
南知鳶肩膀鬆了松,仿佛卸下了一個重擔。
謝清珏自然是瞧見了南知鳶的動作,只感覺喉口愈發的酸澀。
謝清珏只覺得在這兒有些坐不下去了:「不在後院住下可以,我只有唯一的要求。」
南知鳶掀開眸子看向他,沒有說話。
謝清珏開口:「我日後的午膳晚膳,依舊在後院解決。」
南知鳶沒有思索,直接點頭。
畢竟平日之中棠姐兒與景哥兒還是會在後院用膳的,特別便是對謝清珏再有意見,也不該阻止謝清珏親近孩子們。
「到時若是您想來後院用膳,提前叫長松來說一聲便好了。」
謝清珏頷首,轉身過去之後,滿臉的狼狽。
回到書房之中,謝清珏腦海之中閃過了許多的事。
他在回憶之中掙扎著,便是黑夜裡都不得安寧。
長松站在書房外邊,來來回回走著便是鞋底都幾乎要被磨破了。
他終於是忍不住了,敲了敲門。
「進。」
如今已是深夜,可書房之中卻只亮著一盞微弱的燭光。
長松走進去,下意識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將另外幾盞蠟燭給點燃了。屋子裡終究是亮堂了一些,可長松一瞧,卻顯得謝清珏的背影愈發孤寂。
謝清珏沒有管長松這種擅作主張的決定,只冷聲問:「可是後院來什麼消息了?」
這話一出,長松只覺得心口一痛。
伺候了謝清珏這麼多年來,他是頭一回見到這般的三爺。
像是被打碎了傲骨似,整個人都陷入自省與頹靡之中。
長松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輕聲道:「若是三爺與夫人鬧不開心了,好好服個軟便好了。夫人是個好性子,您這些年來雖然待後院著實是冷了一些,可...」
長松話音一卡,他絞盡了腦汁,都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應該如何替謝清珏辯解。
畢竟,便是他這個旁觀者都清楚。
他這位主子,著實是個心腸不軟的性子,便是對著老夫人,謝清珏的親生母親,他都從未有旁人那般承歡膝下的時候。
自小便是冷著一張臉,便是當初桃李滿天下的夫子,對於謝清珏這般,都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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