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先是給陛下行了個禮,而後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崔令姿,眼裡閃過一陣嫌惡。
只是她意識到如今是在宮中時,她又立馬將面上的表情收斂了。可如今在座的哪個道行不比她深,皆注意到了她面上一閃而過的神情。
皇帝側過身來,透過窗牖灑進來的陽落在了他的身上,映照著他一身玄色龍紋常服愈發的威嚴。
他面容冷峻,眉如刀裁,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的冷意,皇帝就站在那裡,雖一言不發卻叫人心生畏懼。
曲玉寧見她的「皇伯伯」遲遲沒有開口,心下不由地慌亂了片刻。可她畢竟是被大長公主和福華郡主教養過來的,一瞬間就平穩住了自己的心態。
她細細打量了整個屋子裡人的面色,年僅十五六歲便有了看人面色的本領。
「這...皇伯伯,可是出什麼事了?」
陛下的面色陰晴不定,他緩緩開口,嗓音深沉:「有人同朕說,你三番五次入宮,為的是見貴妃。」
他掀開眼帘,冷冰冰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寧兒,可有這事?」
陛下如今雖喚她「寧兒」,可卻沒有半分表示親近的意思,倒叫人覺得瘮得慌。
曲玉寧明顯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腦海之中在飛快地思索自己應該如何做。
殿中的氣氛漸漸低沉了下來,就算是連空氣之中,仿佛都瀰漫了若有若無的寒意,順著曲玉寧的腳踝一寸一寸地往上爬,最後,精準無誤地扼上了她的喉嚨。
曲玉寧心下一陣慌亂,她猛地跪在地上連聲音都在發顫了。
「是,是的皇伯伯...我...寧兒先前見過貴妃娘娘,但是...」
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來,先看向陛下,而後看向在床榻上緊緊閉合著眼睛的崔令姿。
「可是,寧兒也沒有同她說什麼啊。」
陛下深呼吸了一口氣,南知鳶都能清晰地看見他胸膛起伏的痕跡,像是怒意都侵入進了肺腑之中。
「你當真,什麼都沒有跟她說?」
陛下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隻盯著自己獵物的鷹,威懾力十足。
曲玉寧已經不敢與陛下對視上了,就連手腳都感受到一陣冰涼。
「我...皇伯伯,我娘親,我外祖母都可以給我作證!」
曲玉寧下意識搬出了自己的娘親和外祖母。
若是平日裡曲玉寧提到這兩位,陛下可能還會給大長公主這個長輩一個面子,可如今,躺在床上依舊沒有醒過來的是崔令姿。
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是他,先前忽視了這些人,才會讓這麼多人到她的面前去噁心她。
可如今,他既然已經知曉了,那麼...先前看不起她,甚至威脅過她的那些人,便要一個一個地付出代價。
皇帝的眸色之中閃過一絲陰冷,而後,他慢慢抬眸,將視線落在了曲玉寧的身上。
「玉寧,將當初與貴妃說的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皇伯伯。」
南知鳶看著如今的陛下,他面上雖然還掛著笑意,可語氣之中的冰冷卻藏不住,叫她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
長公主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之處,如今大長公主尚且沒有露出馬腳來,若是陛下如今想將她們扳倒,不僅花費的精力更多,還更容易遭受天下人的詬病。
對於立志成為明君的陛下來說,這是不能越過的紅線。
於是,長公主站了出來,扯了扯皇帝的衣袖,輕聲道。
「皇兄,您莫要這般。」
陛下聽著長公主的話,頭轉了過來,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瞧見陛下眼眸之中的猩紅,她嚇了一跳,便是連扯住他衣袖的手都是一抖。
好在,陛下的視線落在長公主那隆起的小腹時猛地一窒,而後閉闔上眼睛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平復自己的心緒。
半晌之後,他才再度睜開了眼。
如今,陛下的眼裡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只是,他手指彎曲著,輕輕敲著一旁的桌案。
清脆的聲音有節奏地,落在了殿內每一個人的心上,尤其是曲玉寧滿心的惶恐與不安。
長公主唇瓣翕動了片刻,可看著崔令姿如今的樣子,終究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曲玉寧抬起頭來,掃視了殿中一圈,悲哀的發現如今沒有一個人能夠勸得動陛下了。
不,不對...
還是有的...
曲玉寧轉過頭來,看著床榻上呼吸微弱的崔令姿。
如今,唯一能勸動陛下的人,卻早已不省人事了。
曲玉寧頓時心中閃過一陣慌亂,如今,搬出自己母親,外祖母的名號來都沒有用了,瞧見她皇伯伯這架勢,恨不得讓她給崔令姿陪葬。
不行,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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