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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皮包公司幹這一行將近十年,也是第一次翻了船,來不及反應就被固定了所有證據,李靜水傳過去的圖、收的款,包括圖上籤章人的所有聊天記錄,整個證據鏈都很完整,現在也請了幾個專家證人在分析事故原因,本身事情不大,可動靜鬧得很大,挖出了一條灰色/產業鏈,社會和行業影響非常惡劣。

吳斐手指敲著方向盤,語氣不太輕鬆,「最壞的結果就是那人死了,並且確實是設計圖出了問題……那即使圖紙簽的是別人的名字,李靜水也要作為直接責任人承擔刑/事責任,那可不好辦了。」

袁淮嗓子發乾,咽了口唾沫,「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吳宇沒說話,可也轉過臉,期待地望著吳斐。

「儘量往僱傭關係靠吧,看能不能算個其他直接責任人。」吳斐嘆了口氣,「再耐心等等調查結果,也不一定是圖的問題,那家施工單位本身還背著其他官司,交的工程質保期出現過重大主體結構問題。」

這話也算是安慰了袁淮和吳宇,點燃了倆人心裡的一簇小火苗。

接下來是去醫院,見對方的代理律師和當事人。

吳宇試圖讓袁淮留在車上,可袁淮堅持要跟著吳斐上去看看。

吳斐嘲道,「那你可得把嘴巴閉緊,要是讓家屬們知道你的身份,小心挨揍。」

袁淮沒吭氣。

他也知道自己不該跟著,可現在除了等就是等,心裡實在不踏實……他想親眼見見那些人,因為那些人是否諒解也會決定案件的走向。

吳宇探出頭叮囑,「吳斐,你多顧著點兒他。」

吳斐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還想說句什麼,吳宇已經搖上了窗戶。

這醫院是當地出了名的外科醫院,給外科單獨建了一棟樓,裡面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味,有不少坐著輪椅和吊著胳膊的病人,看著有些悽慘。

可等到了病房門口,袁淮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悽慘。

那個脫離危險期的病人一隻腿吊在空中控制血腫,另一隻腿已經空空蕩蕩,被截肢了。

其他幾個人也或多或少受了傷,有的人傷到了脊柱,只能難受地趴著哼哼。

吳斐在外面站定,低聲說,「我進去就行,見對方律師的時候你再跟著,現在不是調解的時候,你別添亂。」

袁淮被戳中了心事,只能點點頭,他看著那半截空空蕩蕩的床單,忽然也喪失了走進去的勇氣,腦子裡重合上了袁偉當時躺在醫院裡的畫面,鮮血淋漓,支離破碎,幾乎讓大卡車撞成了兩截,那會兒他是怎麼說的……要讓對方償命。

袁淮往後退了幾步,狼狽地轉過身,才能勉強壓抑住自己急促的喘息。

如果真是因為設計圖出的事,李靜水該怎麼辦?

袁淮腦子裡一片空白,差點兒被奔過去的護士撞到,「快!快!陳主任,事故的傷者醒了——」

什麼人醒了?

他機械地扭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撒丫子追在了醫護人員的後面,一路追到ICU門口,外面正亂鬨鬨的,一家子老弱婦孺圍著那堵透明的隔斷玻璃,誰也進不去,誰也顧不上旁邊一臉茫然,因為沒人管,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剛滿周歲,骨頭還軟,自己站不起來,急切地咬著手指頭,「媽、媽媽……」

袁淮輕手輕腳把孩子抱起來,放到了後面的不鏽鋼長凳上,那男孩兒也不怕生,大眼睛眨巴眨巴。

背後是家屬終於放鬆下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小孩兒不懂,咧嘴一笑,含含糊糊地喊他哥哥。

袁淮像是個在溺水中抓到了浮木的人,呼吸驟然一松,鼻子發酸,眼睛一下就紅了。

案件現在定性清楚,吳斐也做了一些爭取想取保候審,他們連夜又往回趕。

接近凌晨時分飄起了細雨,高速上車流稀少,遠光燈打出一片略顯朦朧的光,四周就顯得更暗了,吳斐白天跑案子晚上開夜車,實在撐不住,又在服務區停了一次。

吳宇已經睡著了,吳斐輕輕把大衣蓋在吳宇身上,打開車門出去抽菸。

袁淮也下車透氣。

十二月的初冬,夜裡已經很冷了,高速服務區兩頭不靠,吹得全是山間的野風,倆人都穿得不夠,凍得齊齊打了個哆嗦,精神也為之一振。

吳斐給袁淮敲出一根煙,「會嗎?」

袁淮沒拒絕,才抽了一口就嗆了,吳斐看他狠狠猛吸兩口還是沒過肺,嗤了一聲,真浪費東西。

倆人再沒說話,靜靜倚著車門,仰臉望著路燈底下濕潤細密的冬雨,各有各的心事。

袁淮去上了個廁所的功夫,車裡車外的倆人都不見了,車門也鎖著,袁淮左右張望,聽見似乎有爭執聲,心裡就是一提溜,邁步走了過去。

他能察覺出吳宇在躲著吳斐,兩個人之間流動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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