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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回來的江宥隨站在下邊,看著亮著燈的雜物間,沉默良久,沒有動作,穿著單衣站到了天亮。

小楚走的太著急,案發現場亂七八糟,江宥隨如同一座雕像佇立在門口,想像到小楚慌不擇路的模樣,捂住臉,神色難辨。

*

楚忻惟請了很久的假。

他打電話給南崢,這種時候,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打給南崢。

不過很巧的是,南崢把他接回家沒多久,他的電話就響了,是小楚的父親打來的,因為打不通小楚的電話,就打給了他。

楚忻惟抽抽噎噎,鼻尖染上濃重的粉,小臉皺巴巴,咬著嘴唇哭著。

楚忻惟自打出生起就眾星捧月地長大,大概沒人知道他的家庭,只有父親和他,他也從不告知外人。

父親在他面前從不提母親,不知是何原因至今未娶,對他這個唯一的孩子極度溺愛,要星星不給月亮,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但父親的工作太忙,楚忻惟很久都不見他一次,常常接到來自世界各地的電話——那都是牽掛著他的父親打來的。

小楚思念爸爸,卻從來不說,他要爸爸猜,不過幸好爸爸熟知自家孩子的脾性,每次都能哄的小楚高高興興。

小楚被終於處理完工作回國的楚父接走了。

楚父和小楚長得完全不像,英俊筆挺,快四十的男人西裝革履,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但仍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

南崢看見楚父就心虛,他畢竟覬覦人家的寶貝兒子。

不知道小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南崢著急上火,楚父接過哭的睡著的小楚時,眸中的心疼快要溢出來。

「他發燒了,我帶他去醫院。」楚父沉聲道。

南崢也急忙要跟上去:「叔,我也跟你去吧。」

楚父抱著小楚進了車,拒絕他的好意:「謝謝你小崢,明天還要上課吧,我一個人看著寶貝就行。」

快十八的人了,楚父還是叫小楚寶貝。被小楚念叨好多次,次次打著哈哈圓過去。

楚忻惟發了高燒,早晨那會燒到快四十度,楚父連軸轉了三個晚上沒來得及歇息就衣不解帶照顧小楚。

楚忻惟的小臉燒的通紅,眼淚流個不停,時不時發出幾聲夢囈和被高燒折磨的抽噎,楚父快要心疼死。

等燒終於退了一些,楚父打了個電話,對那邊的人交代,平靜的語氣下埋藏著滔天怒火。

「去查一個人。」

*

幾日中,楚忻惟低燒不斷,但凡沒有被注意,立即就要演變成高燒,連帶著併發症,進了兩三次手術室,本就病弱的身體不堪折騰。

他徹底清醒過來是在五天後。

期間他斷斷續續醒了幾次,被父親餵了粥,精力不濟,支撐不住睡過去。

白到透明的手背上扎了好多針眼,有些發著青,在他本就容易留痕的身體上更顯得猙獰,仿佛遭受了什麼虐待。

楚忻惟迷迷糊糊要醒來時,聽到父親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很難嗎,我的要求只是讓他徹底消失在我面前。給你三天時間。」

楚忻惟咳了咳,咽喉腫痛,勉強睜開眼睛,委屈巴巴地喊:「爸爸……」

那聲簡直要把楚父的心都叫軟了,自然地掛斷電話,轉身慰問小楚。

「寶貝,你受苦了。」

楚忻惟渾身被車碾過一樣,酸痛不已,但精神頭很好,只是充滿大病初癒的病氣,唇色還是發白。

「爸爸,我是發燒了嗎?」

小楚躺在白色枕頭和被子裡,睜著圓圓的大眼睛說,神情是真切的疑惑,小模樣看起來竟然滿是天真。

楚父手不易覺察地一抖,「寶貝,你……你不知道嗎?」

他艱難地問:「你還記得自己暈倒前發生了什麼嗎?」

楚忻惟認真回想,光怪陸離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小楚捂住頭,哭著說:「我好疼。」

見他那麼痛苦,楚父立即上前安撫,輕柔地撫摸著小楚的臉頰,等小楚安靜下來,哄他睡著後,長長嘆了口氣。

他簡直操碎了心,眼睛裡充滿紅血絲,本就有點匪氣的面容現在看起來更是不怒自威。

聽完楚父說完來龍去脈的醫生,扶了扶眼鏡,鎮定道:「重大創傷後的後遺症,屬於正常現象,選擇性失憶。你可以旁敲側擊一下,問問他還記得哪些。」

「……」

楚父氣到極點,反而笑了一下,醫生再度扶了一下眼鏡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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