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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廉素來正色敢言,他見無人應答,便上前一步,道:「皇上,早年民間就有關於謝雲的傳聞,說他神勇異常,百戰百勝,因其並非普通人身軀,乃是佛祖座下靈童轉世。而康太師前兩日已提請重審當年謝雲叛國一案,卻因審刑院大火而無從進展,金佛泣血正是在此之後,恐怕,是天遣!」

殿上低嘩:「天譴……」

不等裴珩表態,司徒釗先冷不丁地笑了一聲:「本相先前怎麼不知,韋尚書居然也迷信這些鬼神之說?」

韋廉鼻尖低嗤,意有所指道:「年輕時是不信的,可年紀大了,倒覺得鬼神有時比人要可信上幾分。」

司徒釗不慍反笑:「那依韋尚書所見,朝堂是非應了這『天譴』不可了?正如皇上所說,要真是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造出金佛泣血的假象欺瞞世人,又當如何啊?」

韋廉一時應答不上來,也只得皺眉。

康懷壽持笏,不緊不慢道:「皇上,我朝自雍元皇帝起便禮重佛教,廣修佛寺,禮待僧人,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尋常百姓,佛教徒甚眾。而今朝野內外關於『金佛泣血』的謠言四起,使得人心惶惶。裝神弄鬼之人是要查,可如若不能順勢先應了這『天譴』,徹查謝雲案,拖延下去只怕會引發民暴。皇上,眼下平定騷亂、安撫人心才是頭等要緊之事——」

幾個北黨朝臣也在其之後附和,南黨隨之駁斥了幾句。

可他們多是口舌之爭,都沒切中要害。

裴珩聽不進去他們吵什麼,也不大想聽。

他戴著天子冠冕,裝模作樣正襟而坐,卻又分出了神,結合方才康懷壽所言,倒是逐漸悟明白了神佛異象與謝雲翻案之間的聯結所在。

可沒想到,腦海中竟是以那個人溫柔堅韌的聲音說出來的:

「金佛泣血是不是人為,並不是關鍵,幾滴血淚便能激起千層浪,引得謠言不止,恰是因為神佛之說給了百姓一個重新為謝雲伸張冤情的出口……」

「朝廷連年敗仗,屈居於北朔鐵騎威懾之下。世人懷念昔日的北雍盛世,亦緬懷謝雲,他們會藉此機會擰成一股繩,替謝雲討回公道……」

「夫民者,不可欺。」

「善用民意,阿珩,這才是我真正的辦法……」

他的姿容、神色,還有唇齒間呼出的香氣,都無比真切地浮現出來。

可是……

阿珩?

他會這麼叫自己麼?

裴珩一番憑空想像,心尖卻止不住牽扯出一絲酥癢之意,便聽得底下在叫「皇上?」

他這才注意到朝臣們正等著自己作決斷,於是咳了兩聲,慵懶地直起腦袋來:「吵完了?」

司徒釗笑了大半天,臉都有些僵了:「皇上,眾口鑠金,康太師執意要先給百姓一個說法,平民憤,順民心,臣也不好阻攔。」

裴珩知道他是騎虎難下,順著往下敷衍道:「可惜,謝雲的卷宗和案宗都燒沒了,不然這事也不至於這麼麻煩。」

韋廉道:「皇上,臣有一個辦法,不知行不行得通?還請皇上和諸位大人斟酌。」

「哦?」

「舊案不得立,那不如以『金佛泣血』的名頭新立一案,為謝雲將軍重開案卷——」

……

早朝一結束,裴珩就直奔弄月閣。一下轎輦,他的步子不覺越來越快,穿著沉重的帝袍都快跑動起來。

靈昭早早候在小院門前,如守株待兔一般,見了他告知道:「皇上,謝瑾已去了陵陽殿。」

裴珩黑線,這才想起前幾日謝瑾也是這個點去給自己換藥。今日早朝遲了,他們才沒碰上。

靈昭去沏了一壺茶,面無表情地說:「皇上稍坐,奴婢這就去將他喊回來。」

「罷了,他沒馬車,還是朕回陵陽殿快些。」

弄月閣在建康皇宮的最西南角,十分偏僻,與陵陽殿隔了有近半個時辰的腳程,要是讓謝瑾一來一回折騰,起碼得一個多時辰。

裴珩有些等不及。

「哦。」

靈昭為周全禮數,睜著大而空洞的白瞳假裝在看裴珩,然後把那杯茶奉上:「那皇上,您要喝口水再跑嗎?」

裴珩頭一回覺得這瞎丫頭話雖不多,生來也沒什麼表情,但實在有點招人煩了。

「別告訴他朕來過。」他只得尷尬地接過那杯茶,一飲而盡,就轉身折回陵陽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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