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烏蘭達魯揮劍又起殺招。
他驚人的蠻勁之下,招招狠厲乾脆。
果然,那日在長昭殿他根本無意奪取謝瑾性命……
這才是烏蘭達魯對付敵人的實力!
事到如今,命已懸一線,裴珩只得咬牙再度握緊了御劍,與之以命相搏。
上萬雍軍還在數百里外的戰場上廝殺,他是大雍君主,該當表率。不管能否殺出一條血路,也決不能繳械赴死,丟了氣節!
……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偏僻空曠的街。
停穩之後,謝瑾先下了車,隨後雙手去攙扶康懷壽:「老師當心。」
陰雲一遮擋住烈日,站在高樓北面暗處時,還是有冷颼颼的寒意。
謝瑾環顧這僻靜的四周,心中覺得奇怪,問:「老師,今日是您的壽宴,什麼事值得如此倉促離席,還非得選在城北這麼偏遠之所辦?」
康懷壽眼白渾濁,沉聲道:「不必多問,馬上你就明白了。阿瑾,隨我來吧——」
「好。」
康懷壽便領著謝瑾往前稍走了一段路,經由一間後門入了酒樓,而後直赴三樓。
這家酒樓不像是在正常經營。果不其然,謝瑾沒走幾步,便在樓梯間聽到一陣激烈的廝殺聲。
他面容遲疑了下,皺眉間,便敏銳地於那陣嘈雜尖銳的打鬥聲中,辨出了一絲熟人的喘氣聲。
他渾身不覺一僵,覺得不大可能。
可他還是不顧身旁的康懷壽,不由加大了步子,三步並作兩步邁上台階,衝到了圍欄前。
循著殺喊聲往樓下望去,居然……真的是裴珩!
裴珩正與烏蘭達魯竭力廝殺,如作困獸之鬥。
可他寡不敵眾,顯然也不是烏蘭達魯的對手,身上已有數十道劍傷血痕,慘不忍睹,連那帝袍都被血浸染得快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謝瑾腦中轟然,不知裴珩此刻為何會出現這?
他又是為何會與北朔使團撞上,在此交手?
而且為何他會孤身奮戰?殿前司的人呢?
無論如何,他得先救他!
「阿瑾。」
康懷壽冷冷叫住,從後面緩步走了上來:「你去哪?」
謝瑾一回頭就看到康懷壽淡定沉著的臉色,置若罔聞。
他分明也看到了重傷瀕死的裴珩,為何會……
謝瑾緊張的情緒一時滯空,恍然意識到了什麼,卻不敢確認:「老師……帶我來,究竟是……」
康懷壽麵色從容,隨即對樓下穩聲道:「烏蘭將軍,可以停手了。」
烏蘭達魯見到康懷壽,一笑,便收回了劍:「康太師,烏蘭不是嗜殺之人,事先答應了要將他的命留給你們,不會食言。」
其他北朔士兵也跟著收了兵刃,退到一側。
謝瑾見康懷壽與烏蘭達魯串通,頭皮止不住一陣發麻。
一停下來,裴珩就目光渙散地癱軟在地上,竭力之後,他似乎已無力再戰,抱著劍苟延殘喘地躺在血泊中,嘴角還在不停地吐出鮮血。
謝瑾深吸一口氣,扭頭想衝下去救人,又被康懷壽一把掐住了肩:「阿瑾。」
他從旁側拿來了早已準備好的一張弓與一支箭,硬遞到謝瑾手中。
謝瑾渾身緊繃發顫,不解地望著陌生的康懷壽。
康懷壽甩袖一振,目色益發堅定,義正言辭地高聲道:「雍臨帝裴珩與北朔公主有私情,他為討得公主歡心,借送別使團之名,打算拱手將大雍江山讓給北朔,賠款割地,此等為私情而不顧家國大義之舉,根本不配為一國之君!幸得謝瑾大殿下及時發現端倪,撥亂反正,就地射殺了昏君,才防止大錯釀成——」
謝瑾聽他這番說辭,瞳孔一震:「老師……你在說什麼!?」
康懷壽笑了起來,看向他時,欣喜勸道:「阿瑾,所有的路老師皆已為你鋪好,你無需自責,也無需負擔太多罪孽,只需射出這一箭。明日,你就是大雍皇帝。」
「……這是弒君謀反!」謝瑾情緒激動。
康懷壽:「大雍的人心從來都向著你,今日又有他與北朔勾結的實證。你弒的是失德之君,是順天而為,何來謀反一說?有為師替你作保,朝中無人敢多言半句。」
謝瑾這才發覺自己或許從未真正了解過康懷壽,他幾乎要將手中的箭支折斷,瞪大雙瞳質問:「老師嘔心瀝血,從小到大教了我那麼多道理,為何如今連是非都不分了,與北朔勾結的人分明是你!……到底是為什麼?」
康懷壽蒼老的面容凝重了幾分,語重心長:「阿瑾,可還記得我曾與先帝提過,你不該只是裴珩的磨刀石……其實後半句話,為師十年來藏在心底,始終未向任何人提及,便是等著今日這一刻能親口告訴你——」
他滿懷期待地看向謝瑾,一想到大功將成,言辭便忍不住激切起來:「你不該是任何人的磨刀石,你裴瑾是天生的帝王之材,是大雍王朝最後的希望!別忘了,你名義上也是皇室子孫,與其忍辱負重,去輔佐一個卑劣暴君,何不自己親自坐那把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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