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碗筷,把洗漱用的熱水燒上。謝知雲就回到洞裡,翻出針線盒子,坐在火堆旁開始縫衣裳。
他低下頭看得認真,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細長的手指捏著針,一來一回,將裂開的布料拼湊在一起。
齊山看著他,不知不覺就忘了手下的動作,竹篾編得亂七八糟也沒發覺。
「好了!」謝知雲抬頭便撞入一雙烏黑髮亮的眼,愣了一瞬匆匆別開視線,被火焰烘烤的臉頰更加紅潤,「你瞧瞧行不行?」
「啊?哦。」齊山接過衣裳,摸著上面不甚細密的針腳,還沒回過神,半晌沒出聲。
木柴噼里啪啦地響,山洞裡安靜得過分。
謝知雲搓搓指尖,沒話找話:「我們沒賣過貨,改天還要先找人問問行情。」
「嗯。」
「集市上的人估計很挑,葛根要擇一擇,壞的就留著自己吃。」
「嗯。」
謝知雲又說了幾句,齊山不是點頭就是嗯,他暗道一聲呆子,沒好氣地說:「我困了!」
齊山終於有了反應,把衣裳好好擱在竹凳上,拿起木盆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水熱沒。」
走了沒兩步又念叨:「等這陣兒忙完,還是得打個浴桶。」
謝知雲什麼不滿都消了,慢慢把下巴枕在膝蓋上,盯著火光笑出聲來。
何家兄弟又來了。
何天明是因為昨天嚇著人,回去越想越愧疚,自覺要做些什麼賠禮道歉。何天珠則完全是小孩心性,對兩個外鄉人感到好奇,來玩兒的。
兄弟倆都挺自來熟,在山上待了沒多久,就一口一個大山兄弟、雲哥哥。
伸手不打笑臉人,謝知雲和齊山拿他們沒辦法,再說和村里人搞好關係也不是壞事,就由著他們去了。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何天明在一邊幫著齊山砍柴捆柴,並一個勁兒誇他能幹,木工做得好。
何天珠陪謝知雲撿松果,順便聊聊村裡的八卦。
謝知雲其實對別人的家事不太感興趣,奈何何天珠是個漏勺,沒什麼心思,一個人嘟嘟囔囔的就抖出不少。
當然,講得最多的還是那叫柳絮的小哥兒。
謝知雲也是這會兒才知道,柳絮壓根沒叫何天珠來送禮,只是埋怨了兩句。但何天珠和他感情深,不想他養傷還惦記這些,更不願謝知雲把他看成和張遠蘭一樣的人,就自作主張跑上山。
「……絮哥哥真的是好人,和張阿爺不一樣。要不是柳二叔去得早,他和穀子叔也不用過得這麼苦。」
謝知雲不明白,「那為什麼不離開,丈夫去世,妻子和夫郎不是可以改嫁?」
「嗐,還不是穀子叔不鬆口,一心想替柳二叔盡孝。連帶絮哥哥也跟著受罪,早到了說親的年紀也不肯放人,上門的媒婆都給打發了,其實不就是怕家裡少個幹活兒的。」
謝知雲想起那天見著的冷漠老夫郎,不由感慨:「那豈不是要等哪天做不了活才能解脫?」
「哎,誰知道呢。」
他話音剛落,抗著木柴朝這邊走過來的何天明就叫起來:「我知道了!」
然後丟下柴,滿臉喜色地往山下跑。
「你發什麼瘋!」何天珠罵了一句,急忙追上去,「等等我呀!」
「這是怎麼了?」
齊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擔心何天明那個冒失的把弟弟忘了,鬧出事兒來,也跟過去看了眼。
好在何天明還沒昏頭,知道等著弟弟,齊山就沒再管。
兄弟倆一走,耳邊就清靜許多,還怪不適應的。
第11章
何天明一陣風似地跑回家,「嘭」的一聲關上房門。
院子裡忙著曬被子的張玉梅拿起木棍狠拍兩下,沖裡屋吼道:「又犯什麼病呢,有狼追還是咋地?!」
一扭頭看見門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何天珠,又趕忙迎上前去,「這是做什麼了?氣兒都喘不勻了。」
何天珠靠在她肩膀上,無力地擺擺手:「誰知道怎麼回事兒,玩得好好的,哥突然就跑了。娘,你快給我倒杯水。」
咕咚咕咚連喝兩杯水,剛緩過勁兒來,何天明就推門而出,站在屋檐下招手。
「天珠!」
何天珠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樣有些警覺,抱著茶杯朝後仰,「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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