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句客套話,反倒被他抓住了漏洞,令漪在心間抱怨他多事,很快改口:「王兄誤會了,承蒙王兄上次相助,阿妹感激不盡,一直想著哪天能得個機會面陳謝意,可又擔心打擾了王兄……不曾想,您會到這兒……」
「我給王兄添茶。」
她殷勤取過一旁擱在風爐上溫著的銀鍑,欲給他添上。
他卻將茶碗擱下:「不必了,我不喜方山露芽。下回差人送些峽州碧澗,以後煮這個。」
要死,王兄怎麼還有要常來之意?令漪在心中叫苦。
他一個大男人,難道半點不知道要避嫌的麼?
「有人告訴我,在城北的食珍閣瞧見了你,這是怎麼回事?」他懶得與她虛與委蛇,索性開門見山,「你就那麼想回宋家去麼?宋瑀一回京,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他?」
是食珍閣,還好不是大福先寺。
令漪心中長舒一口氣。
他應該還不知她與華纓暗中往來,只是得知她去見太傅,以為她又想回宋家。是了,到手的聯姻工具要跑了,他生氣也是理所應當。
「王兄誤會令漪了。」她忙表忠心,「太傅是宋郎的祖父,也是先父的老師,阿妹是聽聞太傅逢此變故大病一場,消瘦許多,所以才想見一面,並沒有什麼別的念想。」
「是麼?」他笑,「你倒是關心宋家的人啊。」
「裴令漪,」他面色忽冷,極嚴肅地看著她,「孤有沒有告誡過你,孤不喜宋氏,讓你不要與宋家的人來往?」
那的確是自己答應過的事,令漪一下子沒了底氣。她試圖辯解:「可太傅也是令漪的長輩啊……」
「他算什麼長輩。」嬴澈不屑挑眉,「他若真的關心你,當初你父親出事的時候,他為何見死不救?」、
令漪被這話問住,不知要如何回答。當年父親出事時,世宗皇帝盛怒,除伯父外,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連堂姐都宣布與她們斷絕關係,轉t頭跟了扶風縣侯世子做外室,她又怎能去要求彼時只是父親老師的祖父呢?
嬴澈見她眉目微凝,便知這話她終有聽進去。他朝她逼近幾步:「你不介懷此事,反而一味親近宋家,就算他們辱你至此,也還妄想要回去。裴令漪,孤是該說你蠢呢,還是自輕自賤?」
這一句輕如春風吹落耳邊,令漪的臉卻全紅了。自入府以來,王兄還從未對她說過這樣重的話。既怕得罪他,只能道:「是,令漪錯了,不該罔顧王兄教誨,私下與太傅來往……」
「只是我想著,宋郎屍骨未寒,我身為他的妻子,應當替他照料家中之事,一時竟忘了王兄的教誨。是令漪失了分寸了,請王兄原諒!」
她一拜至底,柔軟身軀幾乎貼著雙腿,像受傷的白鶴緊貼水面,是錯悔至極的態度。
「妻子。」嬴澈笑了一聲,簡短重複了遍這兩個字,「很好,你果然對宋祈舟情深不忘。」
「難怪當初心心念念、不惜眾目睽睽之下算計他,丟盡女郎的臉面也要嫁過去。」
這一聲如冰如玉,沉冷至極。令漪的心也隨之墜入冰冷幽暗的湖底。
這樁算計得來的婚事,縱使彼此心照不宣,但王兄一直不曾戳穿她,她便心存僥倖,以為事情過去了。
可大約,這件事在王兄那兒是從未過去的。現在,他分明是要新帳舊帳一起算!
她在心底拼命想著對策,這時身前影子微晃,她抬眼望去,他眼眸如雲封霧遮,俊顏沉冷,似乎是想俯身扶她。
但他終究沒有扶她,也沒有叫她起來,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鳳眸睥睨:
「未嫁從父,父死從兄,裴令漪,沒有孤的允許,是誰允你自作主張和那姓宋的勾搭上的?」
令漪有些委屈:「可王兄當初並沒有不同意我和宋郎的婚事。」況且他也不是她的什么正經兄長。
堂兄才是她的正經兄長,他都沒有說什麼,殿下憑什麼管她。
「你故意在人來人往的上陽苑來這一出,讓所有人都瞧見他抱了你,他再上門提親,孤要如何拒絕?」
「我……」令漪微微語塞。
她心知她要依附他,便只能順從他,不能忤逆,不能反駁。於是紅淚很快落滿新雪凝脂的玉腮:「王兄,王兄。」
她輕輕拉住他一隻手,抬起臉哀哀地求:「阿妹知道,阿妹的一切都是王兄給的,自然一切都該聽從王兄吩咐。譬如王兄要我改嫁,無論是嫁給誰,我自然也只有聽命的份。我從來都知曉這一點,也不敢違背、不敢生有二心。只是我畢竟曾為宋氏婦,眼下宋郎才去了一個月,也還習慣性以宋氏婦自居,所以才會做出這些糊塗的舉動。王兄可否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擺脫對於這個身份的認知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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