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從犯,首惡在太妃,就先不管她。」
*
一刻鐘後,寧瓚提拎著被扔進沁翠湖的、當日下藥的酒壺同負責買藥的那個奴才,一併扔進蘭雪堂的佛堂。
影青釉的葫蘆形執壺,已裹滿湖底淤泥,包在黑布包裹里,鼓鼓囊囊的,猶似人頭,一路淅淅瀝瀝的滴著水。
太妃正在佛堂里禮佛,聞得身後異動,轉過身來,看見地上的奴僕與水漬,顫如抖篩:「大膽狗奴,你這是做什麼?」
寧瓚面無表情:「奉殿下之命,太妃中了壓勝之術,近來行事昏聵,竟然下藥毒害殿下。送您去清水寺清修,借佛光庇佑,驅除邪祟。」
「放肆!」太妃勃然大怒,「我是他的嫡母,孝親,人倫也,身為人子,他敢動我?」
「正因是嫡母,故而殿下還念及與二公子、縣主的手足之情,只是送您去清修。若是旁人,早被送進京兆尹了。」寧瓚面色冷厲。
「現在還只是家事,可殿下中藥之事已經滿城風雨,太妃不若想想,若是傳到陛下耳中,您又會是什麼下場。」
那御座上的小崽子,歷來是向著晉王的,何況事情鬧大嬴澈丟了臉更不會輕易放下。太妃終於慌了:「阿濯呢?讓阿濯來見我!」
「帶走。」寧瓚一聲令下。
幾名侍衛魚貫而入,毫不顧惜太妃顏面地將其粗暴拖走。崔氏不可置信,破口大罵著寧瓚同嬴澈。往日養尊處優、雍容華貴的貴婦人,此刻雙足亂蹬、又罵又鬧,形同瘋婦。
崔氏既被送走,不久,廂房中夏芷柔同嬴菱也得到消息。
嬴菱尚不知真相,只好奇母親怎麼突然想起去佛寺清修了。夏芷柔卻是心懷惶恐,握筆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殿下為什麼不處置她呢?
是,是因為她的「迷途知返」感化了他,還是,他根本不屑於處置她這樣的小卒子?
接下來幾日,果如嬴澈所料,宜寧生辰宴上他被下藥之事傳得沸沸揚揚。連升明帝也聽說了此事,下朝後特意召見、擔心地問他可有大礙。
濟陽侯府的虞氏父子在背後嘲笑他治家不嚴,竟被崔氏這樣的蠢笨婦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清河大長公主府則送來了數名美婢,美其名曰,他房中也該收人了。對此,嬴澈全部笑納,又全送去了鄉下農莊。
事情鬧得大了,連偏居小桃塢的令漪也聽說了。簇玉出去打聽了一圈回來,幸災樂禍地同令漪說著崔太妃的下場。令漪則坐在桌案旁,借燭火替寧靈和華綰繡手帕。
對面,兩個小丫頭看書看得累了,你枕著我我枕著你,正抱著書在燈下打瞌睡。
二人近來相處倒是頗為和睦。寧靈雖不說話,卻極聽她哥哥的話。寧瓚既要她聽令漪的話,她便乖乖照做,沒有一次忤逆過令漪。要她和華綰好好相處,她便再不抗拒華綰的接近,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華綰在說她在聽。
只是兩個丫頭習字都不多,令漪居於塢中無事,便教她們讀書習字。
見二人個人衣飾不多,又取了上好的絲緞,給二人做了褻衣褻褲。眼下,則是為她們繡帕子。
對於太妃被關禁閉之事,令漪並不驚訝。王兄歷來最厭惡旁人在這種事上算計他,都說要打死下藥的人了,只是送去佛寺,簡直太便宜了她。
令漪只關心一件事:「那太妃不在,誰來掌家呢?」總不能,是母親吧?
「聽說是讓咱們夫人暫且代管。」
母親?
令漪簡直忍俊不禁。
母親只知吃喝玩樂、討好男人,哪會懂得什麼管家。在她幼時的記憶里,家中一應事務,都是父親在處理。母親只顧著製衣買首飾買胭脂水粉,打扮自己,伯母曾私下裡說母親心思根本沒在父親和她身上,費心打扮是為在外招蜂引蝶。父親卻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母親喜愛打扮自己也無可厚非。
但不久之後,母親就攀上了先晉王,果斷地拋下她和父親走了。
「她不給我捅什麼簍子便好。」令漪語氣嘲諷。
低下頭,又一針刺破天青色的繡面,一朵純白梔子花正在她指下漸漸綻放。
院中卻響起橐橐的腳步聲及纖英的問安聲,不久,晉王輕車熟路地走進來,攜進一身的風寒露重。
「在繡什麼?」他將外袍丟給簇玉,「大晚上的,也不怕壞了眼睛。」
令漪豎起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他小聲些。嬴澈涼涼看向她對面頭肩相疊、睡得正香的兩個小丫鬟,輕輕一嗤,目光又落在她指下綻放的梔子花上。
「給這兩丫頭的?」
兩葉雖為贈,交情永未因。同心何處恨,梔子最關人。<="<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