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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半個時辰之後,那扇黑漆的大門仍未打開。門前宋祈舟仍筆直地跪著,叫那身青衣襯著,好似將暗天色里一株勁質青肅的竹。

附近住著的王公大臣早聽說了,紛紛派了僕役來看熱鬧,又都不敢離得太近,只擠在街尾巷角,一人探出一個頭跟疊羅漢似的。

蘭雪堂里的嬴菱亦聞說了此事,拉著夏芷柔跑到東面另一個角門出來偷看。

隔著昏暗的暮色,雖看不清宋祈舟長相,但見其脊背挺直、青衫磊落,實生不出反感。

「這探花郎還挺痴情嘛,真是可惜,栽在裴令漪手裡了。」

她從小荷包里摸出一小袋葵花籽愜意地嗑著,語氣不無鄙夷:「若他能把這個喪門星接回去t,倒也好了。」

夏芷柔笑笑:「殿下可緊著裴家妹妹呢,又怎麼肯。」

對哦。嬴菱撇撇嘴。

王兄院子裡養的那個妖精很有可能就是裴令漪。

雖然,她始終沒找到證據,但先前裴令漪和宋家的事王兄那叫一個上心,還鬧到京兆府,以宋家苛待裴令漪為由強命兩家絕婚,鬧了宋家好大一個沒臉。

眼下,宋祈舟「死而復生」,又建了大功,他還不肯裴令漪送回去,可不就是有了首尾嗎!

突如其來的怒火中燒,小縣主恨恨一跺腳,轉身進了門。

夏芷柔看著宋祈舟,冷冷抿唇。

「去同小桃塢的裴娘子說一聲。」她低聲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就說,宋郎君來找她了。」

這廂,那瘦弱的青年郎君仍筆直地跪著,俊秀的額上冷汗滾滾,也不肯起身。

寧瓚無法,只得再度進去稟報。

嬴澈還是不同意:「既然愛跪,就由著他跪。總歸丟的又不是孤的人,他臨川宋氏自己不嫌丟人便好。」

「話雖說是這個理。」這一回,嬴濯卻勸道,「可事情傳至裴妹妹耳中,她必定會心疼宋祈舟,反而對您產生怨懟。」

「王兄,宋祈舟其人事小,傷了您與裴妹妹的和睦事大。要不,您放他去見見裴妹妹?」

放她去?嬴澈倏地劍眉緊皺。

只怕她能立刻高興地飛奔而去吧?毫無女子的矜持。

心中一團無名怒火燒得更旺,嬴澈冷聲道:「孤何須顧及她!」

「去,搬把椅子給宋祈舟,孤雖不認他這個妹婿,可也不是孤要他跪那兒的,別讓外人瞧了說孤苛待國之功臣!」

夜色一點點浸染房梁,很快,天色便完全暗了下來。明月東升,華燈新上,晉王府的東角門前,兩團燈燭織成的明黃光暈里,宋祈舟仍跪在那兒,只上身因長時間的跪坐而軟塌無力。

額上汗珠密密,體力已近極限。

王府門前當值的侍衛皆已進府,大門禁閉無應,聽聞消息趕過來的宋家人正苦口婆心地勸他,卻都無濟於事。

那極好面子的江夫人也來了。抱著近乎虛脫的兒子,心疼得直哭:「舟兒,這是何必呢!」

「人家擺明了是故意刁難你、羞辱咱們家,你又何必如此低聲下氣!大丈夫何患無妻,母親另給你娶一個就是了!一定比這個好!」

宋祈舟眉目黯然,卻是道:「我一定要見到溶溶。」

絕婚,是晉王的決定,卻未必是她的。他一定要聽到她本人的回答。

而此時,小桃塢里的令漪,也終於聞說了此事。

是夏芷柔的婢子來傳的消息,令漪本已沐浴過,正歪在案邊看書,聞言立刻驚起。

簇玉忙按住她:「女郎,不可輕舉妄動啊。」

「殿下若是知道了,又該責怪您了!」

「他怎麼這麼倔啊!」令漪素來沉靜如雪的臉上此時是壓不住的急躁與擔憂,「王兄最恨別人威脅他,他越是不走,王兄越不會允他見我的。」

「夜裡霜寒露重,他又跪了這麼久,跪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呢!」

想起記憶里丈夫清瘦的模樣令漪便一陣難過。他是個文人,雖然也會弓馬騎射強身健體,到底比不得王兄健壯。這次歷經生死,長途跋涉,只怕身體正疲累著,又跪這麼久,那副身子骨怎能受得了?

自歸家以來,她最愧對的就是他了。她並非不想與他,也自然知道王兄絕非良配,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人,可王兄都用給父親遷墳來威脅她了,她又能怎麼辦呢?

良禽擇木而棲,她只能捨棄宋郎。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要完全割捨,她心裡也實在不好受。

令漪想,無論如何,她要再見他一面,只有真正確認了他還活著,她才能安心。

簇玉看出女郎的心思:「奴知道娘子心中有愧,但若想見面,倒也不急於這一時。」

令漪回過神:「你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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