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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你知道的,除非我自己願意,沒有人可以逼迫我。」

來時之前曾想過千萬遍她或許是被逼迫的,萬想不到,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斬釘截鐵的答案。

宋祈舟神情如凝冰將滯,他匆匆掩飾過方才的失態,追問道:「為什麼?」

「是為了你父親的事麼?」

可,就算是為了岳父大人遷墳的事,她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定是這其中又生出什麼變數,才會叫她慌不擇路,一頭扎進那人事先設好的圈套。

「我……」

青年郎君眼中只有擔心,沒有絲毫怨懟。令漪看了,倒是頗為難過。

可理智又告訴她,她不能再耽擱他,不能再給他虛無縹緲的希望,既要分開,自然是斷得越乾淨越果斷越好。

於是她道:「我那時有很緊急的事,只有王兄可以幫我。自然,我也不清白,我也主動算計了他。」

「宋郎,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變了心,你忘了我吧。另外娶一個溫柔賢淑、全心全意愛你的女子,我,我……」

她語聲微咽,如晚風裡一段將逝簫聲,宋祈舟眼神一黯,輕輕掩住她的唇:「溶溶,別這麼說。」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無非是配不上他、對不起他那樣的話。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妻子掩飾得很好,可他總能感覺得到,她在自己面前時,是極度不自信的。

她似乎總覺得自己欠了他,所以總是抓住一切機會,百般對他好。

可分明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她幼時被岳父大人教養得極好,活潑又開朗,那年父親還在世,他隨父親去裴家拜訪,一開院門,便瞧見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孩子坐在院子裡搭的鞦韆上,披散著一頭烏緞似的長髮,頭戴桐花編制的花環,一面哼歌一面輕輕地盪鞦韆。

他知道那是父親同僚的女兒,趁著父輩們說話,走過去,故意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溶溶啊。」

「溶溶是誰啊。」

「溶溶就是世界上最最可愛的女孩子,你連溶溶都不認識,那可真是沒福氣。」她笑著說。

那時候,她母親剛剛拋棄了她,大抵是她會問岳父大人為什麼母親不要她是不是她不好的原因,岳父大人就這樣回答她,所以她逢人就這樣說。

可等到她家變之後,再見她時,她眼中,就始終蒙著一層濃霧似的憂愁,人也不似幼時活潑愛笑了。

婚後,大抵是她覺得自己算計了他,她在他面前時總有一種近乎虧欠般的討好,問她什麼她都說好,新婚夜圓房受阻後,便一直痴纏著他,大約是想從這上面來彌補。可他那時已經決定出使,怕出什麼意外,兩人終是未曾有過。

再說了,就算她算計了他又怎麼樣呢?他原就想娶她的,能被她選中,他甘之如飴。

他忍不住抱了抱她:「溶溶,你千萬不要這樣認為。」

「是我沒有用,爭不過他,又何關你的事呢?在我心裡你也是很好很好的女郎,如玉之貞,如月之純。我知道你一直因為前事心懷愧疚,可那有什麼好愧疚的呢?你忘了麼?我們小時候就見過的,所以我心悅溶溶許久,絕不是因為那場落水才娶你的。反而是我提親提得晚了,才讓……才讓老天做主,許了我們這段姻緣,可這樣不也很好嗎?你何須自責?」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即使是私下裡,他還在替她遮掩。令漪紅了眼,歉疚地望著他:「郎君……」

她能說什麼呢?

世人都說她貪圖富貴,心比天高,若是懷妊的事傳出去,又該說她如何水性楊花,以為丈夫才死了一月的時候,便迫不及待地爬上繼兄的床t。

就連她自己,也這樣覺得——許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靜水湛然,冰壺秋月。像最純粹的玉石,最清澈的鏡子,照出她的卑劣與不堪。

可宋郎卻說她是冰清玉潔的女郎,還說心悅她許久。

原來她這樣的人,也會有人視若瑰寶,也會有人真心對待。而不是只貪圖枕席之歡,根本不喜歡她的內在……

「好了,不要哭了。」見她杏眼微紅、一副泫然欲泣之態,宋祈舟反倒後悔起來,是不是他裝作絕情的樣子她會更好受一些呢?

「我尊重你的意願。只是,你要多保重自己,若晉王是真心待你,你就和他好好過吧,我也很快會另外娶妻生子。若不是,你就要多為自己考慮和打算……」

「我知道。謝謝郎君。」令漪心裡一陣陣發酸。

二人並沒有來得及多說幾句,車外,很快傳來晉王不耐煩的聲音:「行了,差不多得了,宋祈舟你別太得寸進尺。」

宋祈舟也擔心耽擱得久了會被旁人瞧見、給她帶來隱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他最後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肩上輕拍了拍,啟身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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