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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元月廿七,駱超一行順利抵達了京師。
得到消息後,嬴澈親率一幫文武大臣去到定鼎門外迎接。
城門內外早已戒嚴,時至正午,卻仍不見人。涼王不知從何處聽說了駱超今日抵京,也破天荒地到了定鼎門下,搖著把摺扇悠閒自得地穿過人群:「不是說上旬才到嗎,怎麼早到了一旬。」
「看來,子湛是不放心我們啊。」
知他故意做給虞氏兄弟看的,嬴澈本不該動怒,然想起近來同裴令漪的爭吵也有嬴灼的一份功勞,一時遷怒,回頭冷冷掠他一眼。
嬴灼薄唇微揚,也露出個挑釁的笑,遙遙回敬。
兩人之間一時劍拔弩張,然同為親王,旁邊侍從的官員誰都不敢得罪,俱不敢相勸,只偷偷覷著二人神色。
半晌,嬴澈漠然收回了目光,而嬴灼也順勢行至虞氏兄弟身旁,同虞琛道:「一個投降他國的叛臣,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竟還親自帶人來迎,好似是什麼對國有功的大功臣一樣。孤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看來,還真是大偽似真,大奸似忠。」
虞琛則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晉王殿下心系佳人,迫不及待地想利用這件事為某些人洗刷當年的罪名,也是可以理解的。」
兩人正說著話,不久便有侍從來報,說駱超一行人已至城外十里處。再過了小半個時辰,始見視野盡處一行車馬轆轆而來,是叱雲瑤護送著駱超一行人到了。
駱超已經換回了中原裝束,然近十年的塞外生涯還是給他添了不少歲月的痕跡。原本虎背猿腰高大威猛的漢子如今身形清瘦,一張臉也瘦削滄桑,不似武將,倒似文臣。
身旁早有人提醒了他二王也在,他先是怔怔望了巍峨的洛陽城門一晌,渾濁雙目中堆滿淚花。隨後恭敬下拜,向二王行禮:「一介罪臣爾,何敢勞二位殿下親自來迎,某不慎惶恐。」
「將軍何必多禮。」嬴澈示意身側的親衛將他扶起,「將軍能迷途知返、棄暗投明,是蒼生之幸,於社稷有功。」
「我等無功之人來迎有功之人,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幾人寒暄著,嬴灼面上也掛著淡笑,心中卻鄙夷。
嬴黑鹿表現得這般熱情,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駱超是他老丈人呢!
還有方才雖是作戲,他卻能明顯感覺得到嬴澈對自己不滿。也不知今天發的哪門子瘋,莫非,是溶溶又給他氣受了?
一時眾人寒暄了幾句,駱超便迫不及待地問:「求問殿下,我兩個女兒怎麼不見?」
駱華綰明面上仍屬失蹤,縱使其在幽州已與他見過面,這會兒要過問華纓的下落,也還是得一併詢問。
是以,這話一出,原還其樂融融的氣氛忽然冷了下來。一眾大臣面面相覷——他的這兩個女兒,一個失蹤,一個仍在教坊不肯脫籍,這時候說出來,不是掃興麼?
「這個不急。」虞琛笑著從人群中出列,「華纓畢竟是個女子,不適宜出席這種場合。」
「等到了晚上,您就能見到她了。」
他的貿然出現令眾人都唬了一跳,有些擔心這兩人會在這兒對上。豈料,駱超的情緒卻十分平和:「這是虞家的大郎啊,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十年前虞琛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面容猶顯青澀,更沒有這些年大權在握養出的貴氣。
他大概也沒料到對方態度竟如此柔和,微微一愣,而後抱拳行禮:「晚輩見過駱帥。」
行的是軍禮,連稱呼也是昔年在駱家軍中為家將時的稱呼,又喚過弟弟來,二人一併向舊主行禮。
駱超面色慈和:「可成了家了?」
「回駱帥,已經成家了。二弟阿恆還沒有。」
「嗯。」駱超捋須點點頭,神色凝重,「當初還說把華纓許配給你,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一時眾人皆不明就裡——不是傳聞,是濟陽侯當年的誣告致使駱超留守洛陽的親眷被殺、徹底逼反了他麼?是以此次晉王力排眾議把他從柔然接回來,眾人還只當他是要利用這件事來對付虞家。怎生如今駱超本人卻還同濟陽侯的兩位公子有說有笑?
難道傳聞有假,他們的猜測也有假?濟陽侯是清白的?還是只是在逢場作戲?
嬴濯也不明就裡地看向哥哥。嬴澈神色漠然,仿佛一切都與己無關。
「駱將軍何必在這風口上敘舊。」涼王出言打斷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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