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句的時候,虞琛不動聲色地瞥了席間的嬴灼一眼。他面上毫無波瀾,只閒閒把玩著一隻青銅爵,漠不關心的樣子。
廢太子。
這三字宛如重錘敲打在嬴澈身上。他面無表情地想,是了,儘管天子登基後在他們的提議下追封了阿湜為太子,給了他最好的諡號,可他在世時終是被先帝廢棄,是虞氏口中的「廢太子」不假。
偏偏他所在意的,從不是什麼皇權富貴,就唯有皇父的肯定罷了。被自己最敬重的皇父厭棄至此,他一定很難過吧?
後世再榮耀的追封也都無濟於事了。
「介意又如何?」嬴澈很快調整好情緒,沉靜應道,「天位已定,寧復有他。陛下的皇位乃先帝欽定,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至於我昔年與太子的相交,身為宗室,本就應輔佐君上、儲君,昔年我如何忠於太子,而今自然也就如何忠於陛下。」
頓了頓,他看著少年天子稍稍安定的眼睛,突然開口:「況且,陛下能得到這個位子,根本與嬴澤無關。別說他是不是害過廢太子,就算他謀朝篡位、毒害皇父,也絲毫不會影響到陛下繼位的合法性。」
這番話明顯話裡有話,連一直警覺他拖延時間的虞琛與彷如神遊天外的虞恆兩兄弟也不由震驚側目。小皇帝更是詫異問道:「晉王叔何出此言?」
「因為陛下並非嬴澤之子,而是先帝之子。當年世宗皇帝曾攜皇長子與皇長子妃來府上小住,回去後皇長子妃就珠胎暗結,生下了您……」
「晉王叔!」小皇帝漲紅了臉,近乎惶恐地打斷了他,「你說話要負責任!青天白日的,你怎能這般污衊皇祖父?」
嬴澈神色平靜,已然料到:「回陛下,臣沒有撒謊,臣之所言皆為事實,陛下若不信,大可召來守陵的郕國公一問便知。何況是與不是,想必陛下心裡也已有數不是麼?」
郕國公即當年世宗皇帝的心腹太監,世宗皇帝去世後,他請旨守陵,已然五年。
更令小皇帝觸動的則是後半句。他哀郁地垂下眼睛,心間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年王父對他的憎惡和對母親的厭惡確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若晉王叔所言為真,當年王父唾罵自己的那一聲聲「野種」,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虞小皇后也被這樁皇家秘辛給驚住,驚訝又擔心地看向天子。虞琛則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在拖時間,不耐煩地道:「斯人已逝,是與不是不都憑著晉王一張嘴麼?誰又知道是真是假。」
「我只一句話,晉王你把家父放了,你的大姨子我自也會毫髮無損地交到你手裡,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伴隨著這一句落定,大殿兩側瞬然湧進許多手持弓槊的禁軍,團團將殿中諸人圍住,自然,也包括宴桌旁的涼王。
嬴灼下意識去摸腰間的湛盧,卻又止住。他故作雲淡風輕地笑道:「子琛,你這是何意?你要我把子湛引來,怎麼,還打算連我也一鍋端了?」
虞琛面無表情:「今日之事與殿下無關,只想請殿下為我們做個見證罷了。」
「如何?」他以劍指向嬴澈,「我的條件,晉王應允與否?」
嬴澈目光沉靜,一一掃過潮水般湧入殿來、將他團團圍住的黑甲禁軍。
為首的自是虞家的心腹,一名莊鈞,一名曹峻,分領羽林左右軍。虞家所領的北衙禁軍中餘下的左右龍武軍與左右神武軍卻不見。
眾皆持戈橫槊,神情麻木,被他目光掃過,有些軍士面上竟還流露出畏懼與恐慌的神情,想來自己也知道今日的行動並不占法理。也很顯然,他們的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畢竟禁軍名義上的主人仍是天子,而虞琛竟然當著天子之面越過天子直接指揮禁軍,無論如何也不占理。
這倒給了他在道義上發作的機會,想了想笑道:「若是我不答應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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