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窈張了張嘴,心中驚駭無比。
若是換作自己與阿兄,阿兄此時怕是會將她抱在懷中溫言寬解,定然也會為她而難過心疼。
即便裴璋性情清冷克己,可不論如何……也不該是這樣。
望著正摔在棋桌前的裴嵐,阮窈猶豫再三,還是俯身去攙扶她。
陡然對上裴嵐滿是血絲的雙眼,她不由有幾分無措。
裴璋很快讓重雲帶了侍女過來,將裴嵐送了回去。
阮窈早已不覺得熱,面色反而微微發白,更喝不下杯盞里的梅子湯了。
「方才之事,讓你受驚了。」裴璋嗓音微沉,對她說道。
「沒有的事,」阮窈擠了個笑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對裴璋說道:「裴娘子她終歸才喪夫不久,一時傷心欲絕,也是人之常情,未必是有意要傷害你。」
她多少有些同情裴嵐,也不明白既然如此,當初何必要讓她嫁到崔氏去。只是掌家之權聽起來顯然是在裴璋手中,裴嵐又怎麼能討到好處,不過是平添痛苦罷了。
裴璋坐下,似乎並不因裴嵐的舉動而有所不悅,話里只添了幾分漫不經心,「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都不過是一時蒙昧。」
阮窈不再說什麼,只微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
裴璋動身去錢塘之前,派人將裴嵐及一對雙送回洛陽。
重風來找阮窈傳達裴璋的意思,說是若她願意,可與裴嵐的車駕一同去洛陽。
她在心底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搖頭。
燕照園如今形同空置,賓客星離雨散,她與裴璋是最後離開的人。
初來此地時,正值深春,轉眼之間已到夏令。
流水落花春去也,崔氏百年榮華,也不過大夢一場。
「娘子……」品姜追到了馬車之下,眼圈泛紅,「把我也帶上吧,路上也好照顧娘子。」
「公子不是准了你們歸家嗎?且還贈了銀錢。」阮窈撥開帷簾,不禁笑道:「快回去吧,我不需要人照顧。」
品姜只當她此行是以侍妾的身份隨裴璋而去,故而一心想陪著她。
可阮窈自身前路都未明,自不會好端端再多帶一人。
從建康到錢塘比之廣陵,要遠上許多。
驛馬每兩個時辰一歇,入夜前再去館驛或是客舍下榻。
她吐過幾天後,逐漸適應了些,大多數時候都昏沉沉的睡著。許是神色太過怏怏,每回下車用膳時,便連裴璋都忍不住多瞥她一眼。
離錢塘愈近,沿路受災的百姓也愈多。
仲夏暑熱,阮窈常常能聞見流民身上的酸臭味道,有時會難以自抑地感到噁心作嘔。
有衣衫襤褸的流民見著昂貴的馬車駛過,便立時撲上前來討求食物銀錢。
她並非不食煙火的嬌嬌女,心知肚明即使有食物也不能隨意分發,否則只會引得這些流民相互之間鬥毆搶奪。
因著快到錢塘,這半日便並未再小歇。誰料車夫忽然跑肚,馬車只得暫且在路旁停下。
阮窈在車裡待得氣悶,索性也下車略微走動兩圈。
她連日來粉黛不施,烏髮僅用玉笄挽起,著了身玉白色衣裙。
才走了兩步,不遠處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瞧見她,顫巍巍上前向她乞討。
她說得不是官話,鄉音濃重難辨,兩頰瘦得凹了下去。
阮窈皺著眉聽了片刻,只注意到這婦人年紀似乎同她阿娘差不多,髮絲卻過早斑白,神情惶急。
去歲同阿娘風塵僕僕趕赴洛陽的回憶時隱時現,阮窈猶豫了一會兒,伸手取下耳上的珠墜給她。
總歸是從燕照園帶出來的,並不是她的物件,便是扔了也不心疼。
婦人忙接下,口中含糊稱謝。
片刻的功夫,不遠處就有其他流民看到此幕,趿著鞋爭先恐後地湧向她。
阮窈看勢不妙,立即回身往馬車上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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