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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此事,陸九敘的笑容斂了斂,「我並無什麼事,反倒是聽聞娘子受了傷。」

「不過是些皮外傷,歇上一陣子便好了。」阮窈仿佛想起了什麼,頗為低落地蹙起眉來,「聽聞買兇之人出身於何氏,也不知那夜枉死的無辜遊人可否求得一個公道……」

陸九敘不能將內情說與她聽,只安慰道:「那是自然,刺客已然畫押,鐵證如山,御史台不會徇私枉法。」

她神色仍是猶豫不安,「可是何氏勢大,倘若他們要毀證……」

「季娘子把御史台想成什麼地方了?」陸九敘不禁失笑,「證書存放於蘭察宮中,非專人的文書刻印,不得調用。何況如今的信官也是裴家人,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被賄買的。」

「原來如此,那

是我矇昧無知了,「阮窈有些不好意思,「還請郎君莫要笑我。」

「娘子說笑了。」

二人閒談了幾句,就此話別。

阮窈走起路來,步子仍然有些慢。

她若有所思地略低著頭,甫一進屋子,便感到周身一陣微涼,熱燥盡散。

碧紗窗下水沉煙,日光照過來,又隱約映出幾抹窗外芭蕉的婆娑綠影,疏疏落落。

裴璋坐在窗下的書案後,一身玉色長衫,頭髮以竹簪束起,姿態閒雅。

她壓下心上的幾分不自在,正要喚他,他卻先開了口。

「窈娘,「裴璋溫聲道:「過來坐。」

第25章 瀘州情牽

見到阮窈來找他,裴璋並未露出意外之色。

從那日失態過後,他就不曾再去見她。倘若她再乖覺點,本該更早一些就來尋自己。

「是在屋中待得無趣嗎?」他讓她在案前坐下,注意到她的腿腳走動起來仍有幾分不便。

裴璋的嗓音和神情若無其事,仿佛他們不曾有過爭執。

阮窈目光在他的頸間頓了頓,又很快移開眼。她點點頭,略有兩分心虛,還是問了一句,「公子……不生氣嗎?」

「我若不生氣,你下回便還要如此嗎?」

「絕不會了。」阮窈信誓旦旦地表態,目光繼而落在案上的文書上,眸光微微動著,不知在想什麼。

「公子不如送我幾張手書吧……我字寫得不好,若能照著公子的字跡臨帖,也多少能學幾分風骨。」她抬頭望著他,一雙眼瑩瑩發亮。

還不待裴璋說話,她又補充道:「只要公子的,不要旁人的。」

「這又是為何?」他問道。

阮窈一本正經地說:「書雲『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也』。既要學,自然是擇全天下最好的範本來學。」

裴璋握筆的手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

這話諂媚的太過直白,不知她想打什麼主意。不過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見她堅持,他還是讓人取了紙筆來給她。

兩人便在同一張案上坐下,各自做各自的事。

見阮窈全神貫注地埋頭苦寫,裴璋伸手拿起一張被她寫滿的紙張看了看,紙上密密麻麻,通篇寫的都是他的姓氏。

然而他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的字能看出一丁點底子,但不多。

好好一個裴字,在她筆下也顯得橫七豎八,筆劃軟綿。

他想起家中尚在垂髫之年的堂妹,落筆比之阮窈,約莫也要穩上三分。

「公子這是什麼表情……」她立刻有些不高興地嘀咕,「實在是打擊人。」

裴璋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紙張輕飄飄放回去。

阮窈沮喪地以為他不會吭聲了,誰想過了好一會兒,耳邊響起極為平淡的兩個字。

「尚可。」

到了午後時分,暑意更盛。

明晃晃的日光被窗紗篩成斑駁光影,傾瀉了一地。

阮窈許是寫累了,順勢俯在書案上小歇,滿頭髮絲用玉簪挽起,只露出一截纖細的後頸。

裴璋在外間服了藥漱洗過後回來,所見的就是這一幕。

山洞中的那一夜,他曾用手掌緩緩撫摸她的脖頸,感覺像是某種白膩的暖玉,觸手生溫。

他指腹微微一動,隨後下意識在袖中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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