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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方才二人交纏在一處的呼吸,而眼前人也似乎再沒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她猶豫再三,心臟跳得一下比一下重。

阮窈最終仍是顧不得心中還未散去的屈辱感,撲通一聲跪在裴璋的袍邊,眼眶情不自禁地一陣酸脹。

「是窈娘的錯……」她喉中像是哽著些什麼,眼裡也浮上了淚意,「我不該騙你,也並非有意要愚弄你,我只是太過於害怕。」

「我身份微賤,任誰都能欺辱,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活下來,不得不想盡法子保護自己。我不願公子同旁人一樣,將我視作叛臣之女。倘若這樣,對我而言怕是比死都難受。」

她跪在帶著涼意的地上,微微低垂著頭,淚眼迷濛中,只望得見裴璋一塵不染的衣角。

「窈娘是有罪,公子若要因為我的欺瞞而怪我,我任憑公子處置,絕無一字怨言。只是……求公子救救我的爹娘和阿兄。」她嬌軟的嗓音不斷顫抖。

「我父兄所謂的罪狀,分明就是被人有心偽造的。公子倘若不信,叫人調取文書一對比便知,這種大事,我絕不敢妄語……」

「此事事關重大,並非由你一面之辭便可做決斷。」裴璋嗓音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更無半點要出言安撫她的意思。

阮窈心尖都顫了顫,隨後猛然生出一股怨憤,像是野火一般,從心口連綿著蔓延到她的喉間。

這話說得好生持正,分明卻是不願幫她的意思。

這禪房中近乎還留有某種令她感到古怪且羞惱的味道,他才借她的手快活過,不出半個時辰又變回了原先公平無私的樣子。

可她眼下又能有什麼法子,她的身份見不得光,只有暫且依附於他。若裴璋覺得她新鮮,也不過是當個玩意養著占著。

至少自己眼下還能夠引起他的慾念,便是咬碎了牙,她也得為自己再爭上一把。

倘若他答應,那麼她所做的,及往後可能要做的,才不算白費,否則豈非連妓子都不如。

阮窈強忍著委屈,近乎是哀求地拽住他的衣角,手上甚至不敢過於用力。「求公子憐惜憐惜我吧……」

「只要……只要公子願意相助,我、我——」她不得不說著種種違心的話,臉頰因為羞恥而滾燙,故而連抬頭看他都不曾。

然而話音未落,她驀地聽見一聲極低的冷笑,隨後下巴遽然被他扣住,被迫抬起臉與他對視。

裴璋眼眸陰晦,斯文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唇畔含了一絲譏誚,「這才是你費盡心思想要達成的事。從始至終,一言一行,皆是為此而來,卻還要巧言令色。」

他手上的氣力陡然加重,捏得阮窈吸了口涼氣,痛得緊緊蹙起眉。

「方才之事,你可有與旁人做過嗎?」他聲音很輕。

阮窈聽得心裡發涼,急急想要否認,他卻並沒有等她回答,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眸中漆黑如墨。「倘若有旁人能夠幫你,你也會將這些話話說與旁人聽,繼而心甘情願侍奉一番,是嗎?」

她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像是整個人都被狠撞了一下。

裴璋目光沉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就像在打量一隻卑賤而不馴的獵物。

意識到自己好似惹惱了他,阮窈瞬時間又想起了不久前剛剛死裡逃生的驚懼,面色繼而變得發白。

可這人動手想殺她在前,又輕薄迫她在後,最後還要羞辱

她雲心水性。

可這是她情願的嗎?是她能夠選的嗎?

「你不該向我提要求。」裴璋陡然鬆開捏住她下巴的手,繼而平淡地垂下眸,撫平衣袖上的摺痕。「也沒有資格提。」

她眼下還掛著淚,氣性更是翻湧而上,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只恨不得想抄起地上的水盆澆到他臉上去。

裴璋眸光冷而淡,很快讓人進屋將阮窈帶下去。

她髮絲凌亂,滿面都是淚痕,狼狽不已。宅子裡的侍者卻一眼也不多看,只是依照他的意思帶她走。

阮窈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拖著離開。

她哭久了,待到回臥房,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腦袋隱隱作痛,像是被人拿了把小錘,在太陽穴上一下一下地敲。

好不容易睡下,阮窈又做了噩夢,在夢裡見到了自己將死的阿娘與阿兄,嚇得夜半驚醒,分明十分疲憊,卻再如何都無法重新入睡。

次日天明,還不等她想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就被昨夜把她帶回來的那名侍者揪了起來。

隨後阮窈在繼錢塘那段時日之後,又一回換上了侍女的衣衫。

只是區別在於,這一次並非是她自願的。

「從今後,你便改名為阿禾。」侍者望著她的目光略微有些古怪,卻又很快恢復肅然,「記好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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