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裴琪顯然心術不正,換作旁人興許會將她送回九曲齋,但他分明是與自己兄長不對付,不過是想利用自己讓裴璋顏面掃地罷了……
阮窈抽噎了一下,將手中衣衫攥得更緊。
世家中人,最是看重所謂禮法與名譽,今日的事不論是何下場,她的存在都會就此變為裴璋的污點。自己這條命對於其他裴家人來說,也實在算不得什麼,裴老夫人方才便想要人將她帶下去。
然而她真的沒有想到,她與裴璋彼此間是肉/欲之歡也好,是浮雲朝露也罷,總歸他寧可自毀這二十餘年來省身克己的美名,也不願看著她死。
他是她的鎖,可她也不得不仰賴著他的庇護。
只要能活著……她總還能尋到旁的機會,也總還能擁有旁的可能。
一直冷眼旁觀的裴策忽地冷笑出聲:「伯玉,這位娘子,可是姓阮名窈?你那時從江南帶回來的人,想必也就是她了。」
阮窈蒼白著臉看了他一眼。
微沉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是。」
「你從瀘州離開後,我便派人去查了她的來歷。」裴策神色陰冷,「你為色相所迷,又如何能看清此女的真面目!她從前寄居於山寺,又和廣陵王氏的嫡長子有一番糾葛,可這王生最後卻被人用一支髮簪害去性命!王生死後,這阮姓女子也在同時間失去蹤跡,可見另有隱情……」
阮窈聽得一個激靈,臉上所剩不多的血色更是褪得一乾二淨。
裴家人當真箇個手眼通天,她那些見不得光的過往豈能瞞得住他們!
裴老夫人聞言,面色更是難看至極,盯著她的眸光滲出逼人寒意。
「此事與窈娘並無干係。」裴璋面容平靜,緩聲說道:「女子於亂世中本就艱難,還請叔父不要再為她加諸罪責。」
他頓了頓,又淡然說道:「今日事本是我之過,才致使諸位長輩為此煩憂。伯玉言行有愧於族訓,自會去領罰。」
裴策聞言,沒有說話,而是皺眉看向裴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即便如此,可布帛一事仍未
查明,兄長又薨逝得這般突然……」
提起不久前剛剛故去的裴筠,他話里有一絲哽咽。
裴筠病得太久,實則裴府每個人都早有預期,只是未曾想到會這樣湊巧,更是為這張最後所留的布帛染上無法濯去的詭異血色。
裴老夫人面容疲憊,眼眶也紅了,不無失望地看著裴璋。
阮窈心裡一顫,這才知曉裴璋的父親已經不在了,卻並不清楚眾人所說的布帛是什麼。
她下意識去瞧他的神色,可他眼底唯有一片沉黑,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
幾名望上去皆是族老模樣的人低聲商議了半刻,其中也包含裴策。隨後,他沉聲將議出的決策公之於眾:「布帛一事,終究是與伯玉相關。故而在未查清緣由前,家主之責將由我暫代。伯玉,你可有異議?」
裴璋仍是靜靜站在原處,任由風吹起他的外袍。
「伯玉領命。」
*
阮窈再一次被帶回九曲齋。
那名被阮淮打昏的侍女已醒,而阮淮卻不見了蹤跡。
直至她被鎖進一個狹小的暗室,心裡仍覺著一陣恍惚。
不久以前阿兄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當真不是自己的幻覺嗎?
日頭許是已經西沉了,暗室里沒有燈燭,四下皆是無窮無盡的黑,什麼也看不到。
阮窈伸出手,五指動了動,沉濃的光影在她眼前略微起伏著,像是走進了一個昏黯的夢。
這隻手……曾在今日握過阮淮,更握過那張冷硬的出入門牌。
而裴府發生了這樣多的事,天上又一直在下雨,憑藉阿兄的身手,脫身應當不是難事……
她的目光在這片深淺不一的黑暗中無法凝聚,只能任由神思渙散。
這間暗室過往不知是作何用處,興許就是堆放雜物,並沒有可供她多走動幾步的地方。她手腳都被鎖上了鏈子,也不被允許再踏出去,任何需求都是在此完成。
起先她斷斷續續哭了一夜,只覺著自己很難再有法子可以逃出去了。而後傷心夠了,阮窈只能呆呆坐著,回想許許多多自己的過往。
過了兩日,忽然有人把她引上馬車,接著,馬車似是駛離了裴府。
手足上的鎖鏈就像她的心臟一般,沉沉地下墜,無休無止,臆想也隨之變得漫無邊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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