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風等在書房外,目光隨之滑向從前阮窈所住的那間屋子。
自從她離開後,公子便不許任何人再入內了。房中與院子裡的所有陳設,也還與往常一般,不曾動過。
公子如今腿腳不好,父親也故去得突然,身上還纏著不少流言,重風最初以為,他會因為阮窈的事而受到重挫。
可除去那日清晨,他將所有人馬都派出去搜尋消息以外,便不再有什麼異常。所有情緒都被沉沉斂進任誰也無法觸及的深處,像是一潭無波無瀾的死水。
重雲的歸來,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為了探求解藥,府里一直有人手安插在胡夏的都城。如今有了些音信,重雲也總算親自帶回了一方湯劑。
可惜徐醫師察驗過後,說這方劑並不完全,總還是缺失了幾味藥,眼下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先將就著。
這般連日調養下來,裴璋的腿也勉強恢復了幾分,不似先前連行走也困難。
重風直等到徐醫師出來,才走進房中。
裴璋在書案後提筆寫著什麼,見他進來,面色仍是十分平靜。
「是尋到人了嗎?」
重風便如實答道:「晉陽的驛站有消息傳回,說是阮娘子與另外一名男子曾在站內換馬。只是書信往來需要時日,此刻人恐怕已經過了雁門。」
他聞言,手中的筆桿微不可見地一頓。
「我知曉了。」
重風又等了一會兒,見裴璋並無其他要吩咐的,便行禮退下了。
這封討伐何氏的呈折,直寫到暮色四合方才完成。他將書案上的物件拾整好,又細細封好摺子,才起身出了書房。
月色幽微,裴璋走過最南側的那間小院時,耳旁總是依稀聽見有什麼聲音傳來。可他腳步頓了頓,又發現只是風聲,不過須臾,便再不聞了。
走入院落里,地上疏疏落落擺著數個花盆,原本栽植的是海棠花。如今沒有人侍弄,已經枯黃地瞧不出原樣。
裴璋凝視了一會兒這些花,又緩步走入屋裡。
熟悉的某種氣味隨著夜風撲面而來,沾了他滿身。房間裡四處都擺著些小玩意,沒有什麼章法可言。仍是令他看一眼,就止不住地想要皺眉。
窗下本該有一隻輕巧的插花瓶,過了這樣久,水也幹了,花枝也枯縮成輕飄飄的一丁點。許是窗子沒有關,這插花瓶正碎在地上,無人收拾。
裴璋俯身去拾撿碎片,夜裡沒有燃燈燭,不經意間,手指就被碎瓷片劃出一道破口。
細細的血漬從傷口裡滲出,他垂眸看著,眼前浮出的,卻是那日她唇瓣上的殷紅。
晉陽……雁門……
他當然知道在那裡的人是誰。
裴璋心中忽地生出密密麻麻的鈍痛,又泛著苦澀,呼嘯著要將他撕碎。他忍不住想要抬手,去緊緊按下這股洶湧的暗流,卻使得指尖上的傷口又多滲出幾絲血。
他緩緩閉了閉眼,安靜地望著一地零碎的瓷片,手指在袖中緊握成拳。
第75章 戰亂「還請陛下允我北上平叛。」……
盛夏時節,皇宮御池裡的芙蕖荷盤疊翠,開得正好。陽光灑在葉片上,每有風過,便是滿池碎金搖曳。
「你叔父前日專程進宮,乃是為著你與魏氏女結親一事。」蕭衡目光盯著棋盤,緩緩將手中白子落下:「這魏氏女朕曾見過幾回,才貌品性不失為良配。」
坐於帝王對面之人著了身黛綠長衫,指中正拈著一枚黑子。
裴璋聞言略一皺眉,落棋之後才答道:「臣多病之軀,亦不知壽數幾何,不敢誤了魏娘子。」
見他答得毫不猶疑,蕭衡也失笑道:「親事本該聽從父母之言,你若當真不近任何女子,倒也罷了。可如今你與阮氏女的逸聞人盡皆知,不論是你叔父還是祖母,都未見得肯罷休。」
過去是暗違,可有了阮窈後,裴璋的不願便愈發成了忤逆。眼下她又不知所蹤,於裴氏而言,最好的法子就是為他另擇一名貴女為妻。
縱使還需丁憂三年,可若先行換了庚帖,過往的流言自能不攻而破,眾人的視線也會轉而落在魏氏女身上。
「是伯玉之過。」裴璋低眸盯著錯綜複雜的棋局,眉間也掠過一絲無奈。
蕭衡搖了搖頭,正欲再開口說些什麼,有宮人匆匆上前,急急跪伏於階下:
「陛下!冀州……」
當著裴璋的面,宮人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蕭衡看了他一眼,示意宮人不需顧忌,直說便是。
「冀州軍情有變,當地刺史與何啟聯手興兵造反,還預先讓信使呈了檄文……」宮人是蕭衡信重的內侍,然而說起謀反一事,仍是面色煞白,聲音里難掩慌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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