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裡面想著姜回雁說的那番話,日日當值的時候刻意留心了慈寧宮的動作,但卻始終沒讓他瞧出些什麼。
說起來,若不是為了穩住定北軍剩餘殘部,姜回雁不可能還會繼續讓邊子濯活著,而邊子濯入瞿都五年,從北都天之驕子一步步變成如今的世家紈絝,姜回雁全都看在眼裡,其變化之大,以姜回雁的性格,不可能不起疑。所以在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姜回雁對邊子濯的試探和調查並不見得少,好幾次甚至差點讓邊子濯送了命,好在都被邊子濯好好應付了過去,沒有讓太后抓住什麼把柄。
既如此,姜離在沒探到什麼有用消息的情況下,便也懶得將此事告知邊子濯,權等他自己應付。
而比起這件事,現下更緊要的,是要查清楚是誰要讓付博死。但很可惜,事關太后執政之合理,大理寺那邊得了命令,嘴巴閉的很嚴,姜離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得到案件的一些審查細節。
這日輪到姜離執勤,他本要直接趕往太學,卻被告知明德帝身體抱恙,今日休養在乾清宮,沒有去習課。
乾清宮的宮女識得姜離,姜離一進殿門便迎了上來,沖他眨了眨眼,附耳道:「指揮使大人,皇上在屋內候著您呢。」
姜離一見她神色便明白了什麼,他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罷。」
那宮女點了點頭,招呼了其他人出了屋子,輕輕將房門關上。
姜離轉身走到寢內,看了看龍床上用明黃色杯子裹成一團的小孩,跪地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明德帝聽到他的聲音,「刷」的一下掀開被子坐起來,肉嘟嘟的小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歡呼道:「離哥哥!你終於來啦!」
說罷便「嘿咻」一聲跳下床,扶著姜離站起身道:「快起來快起來,離哥哥升指揮使了,蘊兒有好多話想同你說。」
姜離站起身,沉下臉道:「皇上不是身體抱恙?」
明德帝聽罷動作頓了一頓,悻悻然收回手,道:「是……是有點不舒服。」
姜離皺了眉,道:「天子讀書乃鞏固國本之大事,太傅大人雖嚴厲了點,但他乃三朝老臣,德隆望尊。皇上若得他指導,不日便可輒以學庸訓詁詢之左右,怎可懈怠如此。」
明德帝一聽,眼睛閃了閃,腦袋一下就耷拉了下去。他身高只到姜離的腰部,雙手捏著垂在身前,看起來委屈極了:「……若去習了課,便不能與你說話了,朕只是想見離哥哥。」
姜離嘆道:「皇上若想見微臣,喚下人傳微臣來便好了。」
明德帝道:「可你升任那日,不是也沒有來麼?」
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
那日姜離半路上被談明帶走,去慈寧宮一待就是一整天,期間明德帝專門派人去問了幾回,都沒有被放出來。
宮裡人都知道,太后這是擺明了要給剛上任的指揮使下馬威,讓剛升任的官兒,知道誰才是這紫禁城真正的主人。
一想到這,明德帝咬了咬牙,側過頭去,轉移話題道:「不說這些了,朕不日前得了一隻鸚鵡,啼呼婉轉學人語。本想那日叫你來瞧,今日瞧也是行的。」
說罷明德帝便拉了姜離的手,將他拽著走到屋子的另一頭。姜離抬頭看去,只見紅木架上,正立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鸚鵡,那鸚鵡頭頂一抹玄黃,正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兩人。
明德帝小孩心性,拉著姜離走到木架跟前,沖那鸚鵡道:「好鳥兒,你快學幾聲,叫離哥哥聽聽。」
那鸚鵡果真像是聽懂了人話,撲騰了幾下翅膀,道:「拜見皇上!拜見皇上!」
「你瞧,它是不是很聰明?」明德帝轉頭看向姜離,邀功似的。
姜離瞧見他那模樣,眉眼間也帶了笑,道:「確是聰明,不知皇上是從哪處尋得的?」
「西域那邊上供來的,說是請了隔壁天雍國的訓鳥師訓過,還會背詩呢!」說到這,明德帝又沖那鸚鵡道:「好鳥兒,再背首詩呢?」
那鸚鵡又撲騰幾下,學了首詩背了起來,看起來頗為伶俐。
姜離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鸚鵡,仔細打量道:「這鸚鵡不僅懂人語,長的也頗好看。」
「朕之前給它配了個玉環子繫著,更好看呢,可惜上次教它飛起來撞碎了。」明德帝道。
姜離道:「怎的不叫內務府再打一個?」
明德帝默了默,道:「通知內務府的話,會被太后知道,一會兒談公公又要來問,算了。」
姜離聽罷便住了嘴。
他之前曾聽內務府的人講過,姜回雁對明德帝的約束頗深,一切吃穿用度,接待學習,都必須要過慈寧宮的帳本。內務府對外宣稱是要好好教導幼帝,實則姜回雁的司馬昭之心,朝廷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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