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秋呆愣愣地看著自己就這麼殘缺的手掌,掌心微微顫了顫,那根焦黑的手指竟像是一觸即散的灰塵,就這麼飄散了。
宋陽秋扭曲臉上的眼睛裡透露出來了恨,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謝仞遙,咬牙切齒地道:「你怎麼沒有事?!」
「他怎麼沒有事?」謝仞遙還未回答,宋陽秋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帶著看笑話的暢快,「你到了這湖上,二話不說殺了兩隻仙鶴,真當神器察覺不到?」
宋陽秋轉身,就看到了唐秋旋站在不遠處。他渾身頹靡,肩頭自小臂的衣裳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了深可見骨,血肉模糊的傷口。
靠湖裂勉強從長寧宗的死陣里逃脫出來,唐秋旋再沒了精力去搶神器,他乾脆放下心思,專心去瞧宋陽秋的笑話。
見宋陽秋看過來,唐秋旋抱著蛟龍劍笑得得意,他微微側目,又看向離金杖最近的謝仞遙:「兄長和我是一家人,如今神器唾手可得,何不直接拿了?」
他眼中全是鼓勵,溫聲細語:「哥哥只管拿,只要敢拿,皇室自然就有能力護住哥哥。」
他三言兩語將謝仞遙和自己放在了同一個戰線上,不但是宋陽秋和謝仞遙,便是周圍下來的修士都紛紛向這邊看了過來。
有忍不住的散修道:「好大的口氣,神器憑天道意志而生,有能力者得之,怎麼就成你皇室的囊中之物了?」
唐秋旋眼皮都沒眨,輕輕巧巧地道:「天道在上,道友去和天道理論吧。」
「或者是說,」他在人群中精準地瞥向了說話的散修,轉而笑道,「去和萬州秘境外我皇室的人來說。」
他威脅得坦坦蕩蕩,可謂囂張至極,那開口的散修被這話嗆得滿臉通紅,卻到底什麼都沒說。
皇室這些年再怎麼凋落,也不是他一個散修能撼動的。
唐秋旋重新看向謝仞遙,他絲毫不在乎謝仞遙怎麼想,只在乎謝仞遙能不能替他拿到神器,於是眼神愈發像看一隻逃脫不掉的金絲雀:「哥哥,拿吧。」
那邊,宋陽秋也斂了神色,他將手背在身後,溫柔地看向謝仞遙:「我在長寧宗的院子是長寧宗十三峰最好的地界,我覺得你會喜歡。」
沒有人在乎一個鍊氣期的人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唐秋旋和宋陽秋這麼說,其他人看向謝仞遙的眼神,愈發含著對以色侍人的鄙夷不屑。
謝仞遙一動不動,只微微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他身側,顧奴側目去看他,只能看見一截他未被黑髮擋住的清瘦下頜。
在這詭異的僵持里,一聲嗤笑聲響起:「諸位真是皇室的好狗。」
「得天道機緣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凡人窺不得天機,被皇權鎮壓,一生碌碌無為,得八九十年性命已為幸事。我輩修道之人,得天道眷顧,走的就是在生死之間大徹大悟,於危機中求成仙之路。」那聲音兀地沉了下去,「管他什麼皇室不皇室,長寧宗不長寧宗,便是山河風雲榜的前五都來了,大家都已經走到這步了,還能甘心什麼都不做就放棄嗎?」
這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時間如低語,響徹在眾人耳邊,宋陽秋和唐秋旋都往發聲處看去,卻沒找到到底是誰在說話。
那聲音還在繼續:「既然諸位這麼客氣謙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隨著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看見人群中飛出了一道身影。那人少年模樣,一身黑衣短打,手拿著一把漆黑的古刀,腳尖一點,就朝謝仞遙身旁的金杖飛去。
隨著他的縱身,古刀上一道極為磅礴的靈力溢出,似清風席捲天地。
「大膽!」宋陽秋見他如此,怒呵一聲,完好的手握劍,就要上前阻止。
可已經來不及了。
黑衣少年像是點燃大火的引子,對神器有想法的,紛紛朝金杖奔了過去。
人潮聲勢浩大,將宋陽秋的怒吼淹沒在了拔劍聲中,靈力的席捲衝撞下,頭頂腳底一層層的鏡面都不堪負重般地簌簌顫了起來。
謝仞遙站在那裡,面對著朝他方向撲來的眾人,更顯得單薄。
顧奴在他身旁,看見他微微抬起了頭。
他罕見地面上沒什麼表情,看著朝他撲來的修士們,打頭的那個少年胸前的發上,一粒玉扣閃過溫潤的光。
謝仞遙掀起眼皮,正正好與他對視上,他在少年地注視下,朝他笑了笑,抬起了手。
清瘦瑩白的手腕明明不堪折的樣子,卻穩穩噹噹地穿過了金光,握上了金杖最中央。
一瞬間,金光大盛。
謝仞遙握住金杖的那一刻,只覺得一陣強大的兇悍之氣朝他體內衝撞而來,不是靈力,卻比靈力更折磨人。
在這力道的衝撞下,嵌在他背後的鏡子碎片紛紛被撞得離開了他後背,飛了出去。
這是身為神器,本身的抗拒,謝仞遙體內薄弱的經脈仿若被巨石一下下緩慢地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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