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仞遙在這潮水裡猛地往滄溟看去。
而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
「你過來。」滄溟盤旋在柱子上,血紅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謝仞遙,它和這兩個月來歷謝仞遙接觸到的滄溟截然不同,命令道,「到這裡來。」
這聲命令之下,被挖空的山峰活了過來,天地仿佛倒了個個,藍紗被埋進地底,翻出了刺眼明亮的白光。
這光在一剎那間升騰起來,謝仞遙只覺得像是直面八月份的太陽,不由得舉起手遮住了眼,好一會兒才適應這明亮的光線。
等他將手臂放下來時,才算真正看清楚滄溟。
哪怕滄溟與他隔了一片遼闊的泥沙地,謝仞遙在它遮空蔽日的身形下,還是呼吸滯了滯。
而在看清楚滄溟的周圍後,謝仞遙睜大了眼。
蛟龍的軀體之上,是一個巨大的陣法。
奇異的符文布了一層又一層,疊在滄溟身上,印在它後面的山壁之上。
這是一個靈陣,親手畫成的靈陣。每一筆都恍若巨斧劈刻而成,含著森然殺意,每一個符文的最後一筆都指向了滄溟,以柱為中心,將滄溟死死困在了靈陣中央。
謝仞遙只看了一眼,就被這陣法中含得殺意刺得眼睛疼。
他忍不住要閉眼,所幸下一瞬眼睛就被一隻手捂著了。
顧淵峙的聲音從他耳畔傳來:「師兄別看了,是封魂陣。」
謝仞遙不知道他話中的封魂陣是什麼意思,但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陣。
眼睛被顧淵峙捂著,得了片刻安寧後,謝仞遙就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扒了下來。
滄溟讓他過去。
它就算本體被這封魂陣鎖著,但哪怕是那個分身,就能輕易弄死他們兩個。
謝仞遙低著頭,微微側過了身,背對著滄溟,看起來像是在對顧淵峙告別。
他也確實在對顧淵峙說話:「你別怕啊,我會沒事的。」
少年彎了彎眼,在這句話中伸手,飛快地塞給了顧淵峙一個東西。
他的速度太快,顧淵峙看不清楚他給的東西,卻看清了他衣袖下一閃而過的手臂。
兩個多月來,血肉模糊,傷痕累累。
等謝仞遙走遠了,顧淵峙才低頭去看向自己的手心。
落瓊宗的玉牌安靜躺在他掌心裡,灼熱無比。
而那邊,謝仞遙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來到滄溟跟前。
他站在柱子底仰頭看過去,更顯得滄溟的無邊無際。
滄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恍若是從天際而落:「爬上來。」
柱子上都去坑窪的凹糟,順著爬上去倒是不難。
但謝仞遙偏偏繞了幾步後,一腳踩上了滄溟的蛟尾。
蛟龍的身軀足夠寬闊,夠他一路踩著上去,反正謝仞遙看了一會兒,發現這滄溟的尾巴似乎是被這個陣給定住了,動彈不得。
任滄溟在他頭頂怒火滔天,謝仞遙走得不動如山。
因為顧淵峙的話,謝仞遙便刻意不去看鑿在山壁上的陣符,視線就落向了滄溟盤著的柱身。
柱子不知是什麼做的,只看上去布滿了歲月痕跡,深深淺淺的滿是坑窪。
謝仞遙只覺得這柱子不簡單,見這坑窪不但不輕視,反而看得更仔細。直至他繞著柱子往上走了一段時間後,終於發現自柱子上多了些不一樣東西。
那是一道道整齊筆直的凹糟,細細地攀緣在柱子上,謝仞遙數了數,共有十七道。
凹槽很細,但走勢雜亂無比,一眼看過去像是一團纏著的毛線,並沒有規律。
謝仞遙只能邊走邊看,越往上越難走,謝仞遙走得很慢,卻在又往上爬了一段路後,停住了腳步。
他此時正停在柱子最中間,便是在這裡,凹槽中開始有了東西。
謝仞遙伸手沾了沾凹槽里的東西。
血,是他自己的血。
粘稠而冰冷,卻沒有凝固,只是懸在那裡。
滄溟見他碰血,暴怒的聲音如驚雷般在他頭頂炸響,謝仞遙卻已來不及去分神。他一瞬間內明白了什麼似的,盯著了凹槽,在十七道中隨意選了一道,沿著它流向的方向追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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