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而且…」衛松雲端著酒杯,「滅世之禍已經兩千多年了,誰知道下次來是什麼時候,萬一是再過個兩千多年來,那還不早著呢?」謝仞遙溫聲道:「滅世之禍與天道有關只是猜測,到底是什麼,這次回去我問過師尊后,寫信送給你們。」滅世之禍若再臨,定然不是落瓊宗一宗之事,讓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好,」沉漚珠躺在船頭,一伸胳膊,碰到了船外冰涼的河水,她另一隻手拉了拉游朝岫,「下一屆論道會是我們金屏山舉辦,到時你來,我帶你去鎮下吃頂好吃的涮鍋子,比這個要好吃太多了。」
游朝岫頭飛快地點呀點:「好呀好呀!」
那廂賀泉不滿,笑罵道:「這可是我花了半個多時辰精心備的。」
「那到時就勉強帶上你,」沉漚珠支起胳膊,火紅的衣袖滑下手臂,她隔著虛空點了點賀泉,「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好東西。」賀泉就笑:「好,那下屆論道會上金屏山時,我可就賴上你了。」
「沒問題。」沉漚珠擺了擺手,她轉頭,就見長河在前頭分了一個岔。
「該走了,諸位,論道會見。」船行至岔口時,沉漚珠竟一個翻身,衣擺稍過船頭,整個人就沒入了漆黑長河不見了。
見游朝岫驚訝,賀泉笑著解釋道:「那條河道通向通天海,到地方了可以直接搭乘飛魚船回金屏山。走水路有趣又比御劍快,她一向喜歡這樣。」賀泉話畢,就聽月悟突然道:「我也要走了。」
年輕的僧人說完這話,整條船便不動了。
不只是船,船下的長河水,連帶著岸邊鬱鬱蔥蔥的樹,都被定格住。天地萬物,一瞬靜止。唯有船上的人,能動能言。
似有所感,謝仞遙抬頭望去,就見岸邊樹影下,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老僧人。他已經很老了,眉須俱白,垂首而立,打眼望去,像一棵枯萎的冷杉樹。
只眉目極為慈善,靜靜看向月悟。
「這是我師父,」月悟笑著介紹,他伸手,隔著桌子遞給了謝仞遙一顆綠檀的佛珠,「定禪寺沒有涮鍋子,但常有鐘聲響徹四方山林,極靜人心,哪日心煩了,可來坐一坐。」他說罷,站起身來,僧袍未髒一點,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後,笑道:「告辭,有緣他日論道會見。」
下一瞬,長河流動的嘩啦聲重新襲來,樹影的沙沙婆娑聲中,已經沒有了月悟和那老僧的身影。
「我們也該走了,」玉川子看向顧淵峙,「你應該明白,你現在不能和他一起回落瓊宗。」
顧淵峙身旁,謝仞遙正微微垂著頭。方才顧淵峙又餵了他一杯酒,他此時醉的有些厲害,偏生又曉得有外人在,不願太失態,只稍稍靠著顧淵峙,想低頭緩一緩。顧淵峙伸手,攔住了他的腰,他看向玉川子,眸色極深,眼底深處,是掩藏的極深的凶戾。
玉川子與他對視,面上沒有波瀾,廣袖下的手已然握住了笛。
顧淵峙就是養不熟的畜生,遲早會壞了大事。
他眸光微動,只有謝仞遙白痴一樣,敢喝醉了酒,毫無防備地待在他身邊。
良久後,顧淵峙道:「我自己會回去。」
這意思就是不和他們二人一道回鐘鼎宗,玉川子得了這話,才算放下心來。
他剛鬆了一口氣,下一瞬,顧淵峙就攔著謝仞遙,消失在了他眼前。風吹得人睜不開眼,謝仞遙被顧淵峙抱在懷裡,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了楊梅酒里,暈得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雙手摟住了他脖頸。
青山從兩人身側飛速掠過,謝仞遙臉頰臥在他頸邊,醉得厲害了,竟沒察覺這才姿勢有什麼不對,只是暈了一會兒後,慢吞吞地問道:「我們去哪啊?」顧淵峙御著劍,低頭與他臉頰貼著臉頰,笑道:「帶你私奔,願意不願意?」
第55章
他這話說完,謝仞遙許久沒有出聲,就在顧淵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聽見了謝仞遙慢吞吞的聲音:「那去個暖和的地方吧。」
他喜歡曬太陽。
顧淵峙就笑了,他一瞬間內有好多話可說,但這些他想要給謝仞遙的,在此時都還只是縹緲的承諾。顧淵峙並不是那種還沒做到就要誇誇其談的人,他到最後只低頭,去親謝仞遙的臉頰,聲音很低:「好,我記著了。」他們掠過青山,最終到了一個小鎮,顧淵峙帶著謝仞遙坐到了最高一座樓的屋檐上。此時正是深夜,街巷上沒什麼人,坐在高檐上一眼望去,只有些從窗戶里露出來的伶仃縹緲燈火。謝仞遙被顧淵峙摟著腰放在了自己懷裡,他正是醉得最厲害的時候,下巴擱在顧淵峙頸窩,眯著眸子裡全然是半醺的神態。但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顯得極乖。顧淵峙要伸手去勾他下巴,指尖剛碰上他,他就像知道顧淵峙想法似的,乖巧地將下巴送到了他掌心裡。顧淵峙一頓,去和他對視,謝仞遙半斂的眸里濕濕潤潤,沒什麼焦距。顧淵峙不確定他神智清醒還是不清醒,畢竟是他給謝仞遙餵了兩整壺酒。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