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子對他們也一時無語,正要再諷刺兩句,卻聽有道聲音斜斜插了進來:「什麼信,和滅世之禍有關係?」這聲音離他們較遠,像是隔了條江,在對岸盪過來的。
是許明秀的聲音。
沉漚珠嚇了一條:「原來你在啊!」許明秀的聲音有些冷,沒有理會她的驚訝,又問了一遍:「你們金屏山的天道機緣,和滅世之禍有什麼關係?」沉漚珠摸了摸下巴,沉吟了半晌道:「這個說來話長……」
不遠處,月悟沒有聽見謝仞遙出聲阻止,便道:「我來給你說吧。」
滅世之禍實在是個太長的故事,等月悟跟許明秀說完一切的前因後果後,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了。火堆里的紅薯板栗和蘋果也早熟了,不知誰先開始吃的,到了月悟講述的後半段,圍著火堆的每個人,手裡或多或少,都捧了吃的東西。伴著食物被烤出來的香氣,肅霜時代的少年人們靜靜坐在群山之中,又聽了一遍兩千年前的崢嶸往事。顧淵峙聽著,也沒耽誤他去扒拉火堆里的吃的。真還就給他扒拉出來了東西——月悟扔進去的碰過。蘋果已經被完全烤熟,皮被烤的軟熱,一碰就能想像薄薄的蘋果皮之下,果肉該是多甜軟好吃。
顧淵峙將蘋果遞給謝仞遙,指尖撕開蘋果皮,果真撕開果皮的那瞬間,燙甜的汁水就滋滋涌了出來,帶著被炙烤的清甜氣味,直衝人鼻尖。「嘗嘗。」顧淵峙道。
謝仞遙也不客氣,慢慢吃著蘋果,聽月悟講到了趙令恣一人一蛟,上了皇室。他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顧淵峙接過剩下的一半,幾口啃完,那邊,月悟也講完了。
整個靈陣里,陷入了一場更長的沉默。
很久很久後,許明秀的聲音才又飄了過來:「也就是說,這場天道機緣,是假的了?」
沉漚珠嗯了一聲:「我們本來也不確定。」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了。」
賀泉摸到了兩個板栗,他給其中一個施了一個淨身訣後,摸索著往旁邊遞了遞。他的手碰到了一個人的手臂,幾瞬後,那人的手臂動了動,拿走了他手裡的板栗。
玉川子不動聲色地掐了一個靜音訣,掩蓋住掰板栗的聲音,又不動聲色地將掰開的板栗送進嘴裡。送進嘴裡的那瞬,他聽到了賀泉的輕笑聲。玉川子面不改色,慢慢品嘗著香甜的烤板栗,將它咽下去後才說道:「既然是真的了,金屏山準備怎麼辦?」「我師尊許諾了落瓊宗,如果是真的,金屏山便會和落瓊宗結盟,」沉漚珠將下巴枕在膝蓋上,「我們金屏山,傳承於盛繁時代春瓮城,自然不會像皇室一樣,打斷脊樑,給天道當狗。」「團結五大陸,尋求出路,才是我們金屏山該做的。」
這是金屏山的傲氣。
縱然她只是個小輩,辦事好像也不太牢靠,但事情真到了那個地步,也不能、不會退縮分毫。
她轉向玉川子的方向,反問道:「你是鐘鼎宗年輕一輩首席,你們鐘鼎宗,會怎麼做?」玉川子頓了頓,想到了錢多來和常旭,還有自己性格向來老實的師尊,嘴裡烤板栗的余香突然就變得苦澀了。
他沒有回答沉漚珠的話,只是道:「讓人們團結,比打敗天道,或許是更難做到的事情。」
沉漚珠笑了笑:「我是金屏山弟子,金屏山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玉川子突然問道:「如果以後亂了起來,鐘鼎宗選擇和金屏山不一樣呢?」
天道機緣出現,在座的誰都能嗅到,滅世之禍的陰影即將籠罩肅霜時代的修真界。玉川子和沈漚珠,還有月悟年少相識,他天賦超然,便自視甚高,行事作風處處以仙門弟子自居,以至於到了連本命都遮掩的地步。
自然也招來了不少人討厭。但是沉漚珠,月悟不一樣,他們相識於十幾歲的年紀,也曾一同鬧長街,放豪言,跑到屋檐頂上,喝酒看月亮。
然朋友之情誼,放在滅世之禍前,微弱似蜉蝣。
良久後,沉漚珠咬了口手裡的紅薯,道:「王大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現在,我們…」她抬手點了點一圈,「還能坐在一起拷紅薯吃,你也願意吃月悟的板栗。」「是啊,」月悟笑著應和道,「如果今後真翻臉了,諸位可要記得,你們吃過我給的板栗啊。」他一抬手,遙遙朝遠方扔過去了一個板栗。許明秀下意識地接住,就聽見月悟道:「你也算哦。」接下來,便沒人再說什麼話了。謝仞遙對於每個人的反應,心中也都有了數,體內的痛已經過了最頂峰,謝仞遙枕著顧淵峙肩膀,道:「我睡會兒。」在顧淵峙身邊,閉上眼,總算能做些沒有王聞清的夢,得到片刻喘息。
謝仞遙入睡得平穩,感受到他閉眼,顧淵峙抬手,給他掐了個蔽音訣。他低頭,親了親謝仞遙額頭,低聲道:「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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