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淵峙沒有提起他手臂上的傷,謝仞遙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也實在不知道怎麼跟顧淵峙解釋。「我去,」謝仞遙問道,「下午什麼時辰?」顧淵峙將手收回來:「就現在。」沉漚珠的宴請規模不大,就還在前幾次,他們聚會的那家酒樓。
「燕銜春的事情,現下還沒有傳遍五大陸,但整個平沙大陸,已經都知道了,」沉漚珠今日穿了金屏山弟子服,顯然是沒來得及換衣裳,就匆匆趕來了,「我想也不用幾日,五大陸都會知道了。」
她環顧了一圈,道:「金屏山已經下了對燕銜春的追殺令。」
她說完這句話,窗外忽地傳來一陣喧鬧,謝仞遙等人低頭望去,就見是一群陌生的修者從他們樓下魚貫而過。
打頭的那個人,謝仞遙無比熟悉。
正是唐秋旋。
謝仞遙看了幾眼,回身問道:「論道會不繼續了?」
「還辦,」沉漚珠收回視線,「天道機緣沒了,魁首的獎勵,我們會換成別的,但有不少宗門只是為了天道機緣而來。宗主說,這些宗門,想中途退出的,也都是可以。」
樓下過去的皇室,顯然就是中途退出,準備離開的。
他們的想法不難猜,就算不是為了天道機緣,此時出了這樣的事情,眾宗門也沒了繼續參加論道會的心思。沉漚珠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了起來。
好好的一個論道會,因為燕銜春,讓她們金屏山成了一個笑話。
她心中有事,在座的其他人亦是如此,這頓飯吃的冷冷清清,到最後,沉漚珠舉起酒杯來,努力笑道:「接下來應當是不會太平了,諸位,各自保重。」
「如果事情解決,有機會再一起喝酒,還是我請客!」
窗外不時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都是出鎮的弟子,不遠處,金屏鎮的牆上,燕銜春留得字都還未清理乾淨。
不過幾日的時間,動盪的氣息已然轟轟烈烈的來臨,任誰都清楚,這次的論道會,許只是一個開始。
但天道之下,小小的雅間裡,年輕人們還是一同舉杯,酒盞碰撞出清脆的響聲:「不久後再見。」
*
等從雅間回來後,天已經黑了,顧淵峙跟著謝仞遙,直接回了他的住處。見他一路沉默,謝仞遙猜他是今日喝了不少酒,醉了。
謝仞遙這麼想著,果真就看到顧淵峙跟他進屋後,噗通一聲坐在了桌子邊,一言不發地抬頭,朝自己看來。謝仞遙見他這樣,也不理會他。
他自己在靈陣里折騰了一天,縱然身上施了淨身訣,但到底過不去心裡這關。
將顧淵峙扔到一邊,謝仞遙自顧自地去洗漱,出來後,就見顧淵峙還坐在那裡。唯一與方才不同的是,他身旁桌子上,點上了燭火。
謝仞遙在他身前站定,去瞧燭火。
蠟燭端端正正地被擺在燭台正中央,一點都未歪。
謝仞遙擦頭髮的手頓了頓。
原來沒醉啊。
但他下一瞬,就被顧淵峙拉著,摟進了自己懷裡。顧淵峙手抬起來,將他擦發的帕子拿了過來,隨手放在了桌子上。他捉住謝仞遙手腕,不等謝仞遙反應,就抬手掀起了他袖子。顧淵峙低頭看去,就看見謝仞遙小臂傷口上,自己昨日給他塗的藥膏,已經被洗掉完了。
燭光流在謝仞遙小臂上,將他的傷疤照得纖毫畢現,絲毫掩蓋不得。顧淵峙握在他手腕的手未松,抬起頭來,看向謝仞遙。他什麼話都沒說,甚至是神色都未變一下,只是抬起頭,漆黑的眼眸瞧了過來。但謝仞遙卻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顧淵峙生氣了。
謝仞遙腦中,下意識地蹦出這個想法。
他與顧淵峙認識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顧淵峙如此明顯的怒氣。
對著自己。謝仞遙從未被他這樣對待過,他張了張唇,想說什麼,卻又一時無話。顧淵峙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沒關係,他等著謝仞遙說。良久後,顧淵峙聽見謝仞遙道:「我頭髮還沒幹。」
顧淵峙一下子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一字一句,很輕地道:「學不會愛惜自己,是吧?」
第93章
他這兩日,心中積攢的不知道對誰的怒氣,隨著這句話,一下子爆發了出來。謝仞遙感受到,顧淵峙握著他手腕的手,猛地攥緊了。他拇指本就搭在謝仞遙傷痕上,隨著他的力道收緊,拇指猛地按了下去,尖銳的疼痛讓謝仞遙手臂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顧淵峙察覺到他的顫抖,一下子鬆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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