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諱漠然注視他半晌,見離長生臉上仍然帶著茫然困惑,倏而沉著臉起身,頭也不回拂袖而去。
離長生:「…………」
這鬼怎麼氣性這麼大,到底誰惹他了?
作者有話說:
長生:怎麼又生氣啦?[可憐]
第13章 此番諸事不宜啊
凶神惡煞的封殿主一走,陰氣消散,滿桌飯菜恢復熱氣騰騰。
離長生已吃了個半飽,見封諱竟然沒要他狗命,忙不迭就要撤。
還沒起身,堂倌恭恭敬敬地走過來:「方才那位貴客留了樣東西給您。」
離長生瞬間警惕。
如果封諱給他留了沒結清的帳單,他一定和這狗東西沒完。
堂倌垂著頭將一樣東西奉上。
離長生瞥了一眼,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那把陰魂不散的骨匕。
和封殿主吃了頓飯,離長生膽子大了不少,他也沒排斥地接過骨匕——反正扔到哪兒這玩意兒都會回來,索性收著算了。
堂倌頷首退下。
離長生對澹臺府的厲鬼和崇君轉世沒什麼興趣,如今和魚青簡他們走散,恰好能繼續裝死。
還有三日就是中元節。
離長生對著燭火把玩著閃著金紋的骨匕,紋路像是一條條交織交纏的蛇映在他指腹。
那隻漆黑的刺青游蛇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悄無聲息從手腕爬出,纏在指尖去追逐那金線般的光。
離長生並不怕蛇,甚至有些喜歡。
他支著下頜懶洋洋注視著在指縫中來回攀爬的蛇,神使鬼差地記起初見封諱時他的眼神。
那是……恨嗎?
離長生對世間一切都興致寥寥,他想知道自己是誰,內心深處似乎又在畏懼答案,索性渾渾噩噩地過活,宛如渺渺人間的過客。
只要活著就行。
病痛、飢餓、記憶,對他而言全都無關緊要,提不起一絲興趣。
離長生將骨匕放下,下意識從袖中拿出煙杆。
只是這一動,終於後知後覺到不對勁,他衣服何時換的?
離大師為了配高深莫測的神棍氣度,衣裳往往是仙氣飄渺的月白色,讓人一看就驚呼「這是大師啊」。
此番不知是不是落水,他的大師袍和魚青簡的大氅不知去向,從裡到外換了身層層疊疊的黑袍,寬袖金紋,腰封甚至用金線刺繡。
離長生:「?」
這是封殿主幫他換的?
離長生伸手摸了摸,一層兩層三四層。
封殿主果然沒那麼好心,炎炎夏日還給他特意換這麼厚的袍子,八成是想將他熱中暑而死。
好在衣袍丟了,袖中的碎銀子和煙杆還在。
離長生隨遇而安,將厚重披風解開扔在一邊,捏著煙杆篤篤敲了半天才發現最近太多糟心事兒,菸草早就燒完了。
離長生有些癮,皺著眉咬著菸嘴微微用力妄圖緩解心裡迫切渴求的不適,將唇珠壓出一道青白。
這時,樓下傳來道熟悉的聲音。
「幽都之人?城主只給刑懲司發了拜帖,你倆隸屬刑懲司嗎?」
離長生垂眸往下瞥了一眼,牙齒一闔,險些將玉質的菸嘴給咬碎了。
澹臺城主府門口,一男一女站在台階下和城主府的管事對峙。
男人身形頎長,眉眼英氣,背後負著一把長刀氣勢十足;身邊的女人比他要高出一頭來,一身花花綠綠的襦裙,覆著面滿臉不耐似乎想嘖人。
——分明就是男扮女裝的魚青簡,和的走吉。
離長生:「…………」
你們就是這樣偽裝的?!
魚青簡被管事警惕地各種盤問,要冥令要請帖,還要走到燈下照照是不是鬼,拳頭越攥越緊,嗓子都要夾不住了。
走吉粗著嗓子道:「怎麼,你以為我們是渡厄司的人?」
魚青簡:「……」
……同僚還是個一根筋!
魚青簡額間青筋暴起,有點想殺進去算了。
諸事不順。
昨日拘魂船側翻了半刻鐘,走吉力氣大,長刀一挑就撥正了,拘魂鬼們嚶嚶嚶圍著走吉一陣感恩戴德,承諾日後渡厄司蹭船半分錢不收。
這本是好事,但隨後他們搜遍全船,發現掌司丟了。
若不是厭勝令還在,魚青簡都要以為離長生被殘聻吃得魂飛魄散了。
走吉一口「渡厄司」險些自報家門,管事態度越發強硬:「還請二位到搜魂燈下一驗身份。」
走吉震驚:「我們又不是渡厄司的人,為什麼……唔唔!」
魚青簡忍無可忍一把捂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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