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諱面無表情地垂眼看他。
惡鬼的面容往往是毫無血色的白,封殿主耳尖的燥熱還未消散,泛著微紅。
「……什麼?」
「我自從接任渡厄司掌司之位,幾乎遇到的厲鬼都想要我身上天道親賜的金色功德。」離長生快速將自己的籌碼擺出來,喘息著看他,「封殿主若想要,脫險後我可拱手相讓來償還前世命債。」
封諱直直和他對視,半晌後終於伸出手將幾乎從他身上滑下去的離長生重新抱穩,冷冷道:「毫無功德之人會像澹臺府後院那幾句慘死的屍身一樣,離掌司難道不怕死?」
離長生不著痕跡鬆了口氣。
看來金色功德的確有用。
「怕還是怕的。」離長生試探著和他打商量,「那封殿主只要一半可好?」
封諱眼眸一眯。
「有點過分哈。」離長生咳了聲,「那六成?七成?……八成,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真要死去活來了。」
封諱看起來勉強接受了「八成」這個數字,似笑非笑道:「還有呢?」
離長生:「……」
八成金色功德都拿了,還想怎樣?
離長生小命都在封殿主手裡捏著,他只好先給封諱塞了個不一定能吃著的虛幻的餅:「……那我對殿主言聽計從,一直到您消氣為止?」
封諱冷笑了聲:「言聽計從?」
隨便換個人就能隨口許諾出去的東西,拿來敷衍搪塞他,還想妄圖償還命債?
離長生說完也覺得心虛,垂著頭不吭聲,繼續思考要如何才能讓封殿主繼續救他。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下方的水面越來越高,澹臺府最邊緣處的結界完全籠罩住,好似半透明的琉璃碗扣在頭頂,水逐漸越來越滿。
若水直接溢滿,恐怕就要徹底溺死在此處。
離長生後知後覺意識到封諱好像並未想把他扔水裡,反而是在救他。
噫?封殿主莫非真的對度上衡賊心不死?
也是。
高高在上宛如謫仙的崇君,多少人求而不得,封諱即使不愛了,也不至於恨到想讓他魂飛魄散。
好說,還有的談。
眼看水即將淹沒整個結界,封諱屈指一彈,袖中骨蛇登時化為龐大的龍骨躍入水中,尋求出口。
離長生是凡人之軀,常年病歪歪的,手臂吊在封諱脖子上半天已酸澀不已,一直在那喘。
封諱蹙眉。
大概嫌他黏得太緊,一把劍鏘地一聲出現,用冰冷的眼神驅逐離長生。
若不是為了活命離長生才不想扒著他,一見劍立刻跳下去踩在劍身上。
這劍瞧起來鬼氣十足,劍柄上雕刻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字——那字寫得不太規則,七扭八歪,像是幼童胡亂劃拉出來的。
離長生蹲下來歪著頭念:「唔?山隹……山鬼?」
封諱:「……」
還沒等骨龍尋到出處,水面上倏地冒出來一個圓形的球,包裹著幾個半大少年從水中冒出來。
「嗚哇!嘔——!」
「啊啊我還以為要溺死了——!多謝徐掌教救命之恩嗚!」
封諱偏頭看去,眉頭輕輕一蹙。
被大厄困在結界中吸取功德的修士不在少數,其他修士已御風而上四處尋找出口,剩下幾個還未結丹的少年被徐觀笙一揮結界從水底拽了上來。
他們應該喝了不少水,正在那哇哇大吐,邊吐邊涕泗橫流謝徐掌教。
徐觀笙面無表情立在水上,衣袍獵獵帶出一股慘白的霧氣。
他抬手一召,靈劍「應霜」凌空而至,凝著雪霜的劍尖輕輕在水面一點。
轟。
還在源源不斷湧出泉水的水面發出一聲巨大的冰凍聲,伴隨著嘶嘶聲響,整個結界頓時籠罩在冰天雪地中。
數丈深的水被徹底凍實。
那堆少年哎呦一聲一屁股坐在冰面上,驚魂未定。
徐觀笙收劍入鞘。
剛緩過氣的少年還在後怕,視線往遠處一瞥,趕忙道:「徐掌教!就在那兒,崇君真的動了,還會說話,叫我們『好孩子』。」
徐觀笙眉頭一皺。
只是一眼,徐掌教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封諱的骨龍被冰封在了最下方,他眼底閃現一抹厭惡。
兩人相互厭惡。
封殿主看向離長生淡淡道:「還記得你的師弟嗎?」
離長生還在震驚下方一劍凍水的法力,聽到這話疑惑道:「我該記得?」
封諱笑了:「你自然該記得。」
離長生心想對轉世要求怎麼這麼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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