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那滿榻紛飛的桃花瓣和熾熱呼吸的交纏陡然捲土重來,封殿主手倏地一顫,桃花從他指腹滑落。
離長生裝著裝著都要睡著了。
聽著周圍很久沒動靜,他試探著想睜開眼睛。
只是眼才剛睜開一條縫隙,就見封殿主還立在床頭,身形高大壓迫感極強,又因背著光看不清楚神情,只能掃見黑暗中那雙赤紅的鬼瞳,像是陰魂不散的鬼似的垂眼看著他。
離長生:「……」
離長生差點被嚇沒了。
竟然還沒走?
難不成他就打算一直站在這兒等著自己醒嗎?
離長生心驚膽戰,又硬生生躺了半個多時辰,不記打地想再次睜眼看。
離掌司膽大地眯眼。
離掌司安詳地閉眼。
天殺的。
封諱還站在那。
離長生自討苦吃,覺得耍酒瘋妄圖矇混過關這套,封諱的確不吃,甚至見招拆招,想用這種陰魂不散的方式嚇他。
本來就是他用「明忌」這種一聽就會被拆穿的身份接近他,現在被拆穿了還故意嚇他。
這時,外面傳來開門聲。
魚青簡那宛如救世仙人的聲音飄來:「掌司,您要的辟離草買到了一小撮,香火也置辦了……唔?睡了嗎?」
離長生裝作被吵醒的樣子睜開眼。
床頭已沒了人。
離長生心終於放了下來:「沒睡,進來。」
魚青簡推門而入,還未靠近就嗅到一陣酒味:「你去哪兒喝酒了?」
離長生搖頭,騰地下了榻,飛快道:「先回渡厄司。」
魚青簡將辟離草遞給他,挑眉道:「不是明日一早嗎?」
「現在。」離長生接過草藥,又看了看那香火。
嘶,這香火怎麼看著如此劣質?
離長生揪著香嗅了嗅,幽幽看向魚青簡。
魚大人這是私吞了多少?
魚青簡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故作鎮定地將一道符拿出來往空中一拋,顧左右而言他。
「明日就是九司大會,早些回去也好,拘魂船已走了,為了掌司這次就破費用一次『鬼門關』吧。」
離長生瞥他,沒和他一般見識。
符咒在半空漂浮緩緩燃燒,虛空中一點點出現漆黑的鬼門。
「走吉方才傳來消息。」魚青簡大概第一次貪這麼大的,等鬼門開的時候,話尤其得多,「九司大會上掌司不必做什麼,坐在那看副使舌戰群鬼就好。此番大厄超度的功德,加上您的金色功德,定能保住渡厄司。」
離長生:「哦。」
幾句話的功夫,鬼門關終於緩緩打開。
一張符折成的紙鶴展著翅膀在鬼門中發出低低的鬼泣聲,嚶道:「通行何處?」
「渡厄司。」
「誠惠三百靈石。」
魚青簡不悅道:「不是一鬼一百嗎,何時漲價的?」
紙鶴「啊」了聲:「另一位大人不一併通行嗎?」
離長生和魚青簡一愣。
另一位?
離長生正在那將一小撮辟離草往煙杆里放,不知怎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封諱不會一直沒走吧?
那他剛才裝醉豈不是……
魚青簡不明所以,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第三鬼,將兩百枚破破爛爛的靈石丟進去:「什麼另一位?就我們兩個,給錢,拿著。」
紙鶴抗議道:「你們渡厄司每回都用這種馬上要報廢的靈石充數,都說了多少回,不能……」
「囉嗦!」魚青簡一巴掌扇在紙鶴上,「開門。」
紙鶴委委屈屈地將鬼門打開。
離長生抱著錢匣子跟著魚青簡往鬼門走,草藥都不抽了。
鬼門一陣森寒的冷意裹挾而來,凍得他不著痕跡打了個寒顫。
門四周出現無數骷髏手,張牙舞爪地將虛空一寸寸闔上。
在鬼門關閉的剎那,離長生神使鬼差地抬頭看去。
床榻邊,封諱面無表情站在昏暗中,小臂間搭著一件厚重的大氅,鬼瞳帶著看不出的酷冷,直勾勾盯著他。
離長生:「……」
哈哈哈哈哈哈,剛才那些話全都被封諱聽到了。
封殿主看起來好像想掐死他。
這下真的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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