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諱靠在窗欞邊,冷淡地道:「你的好師弟似乎不想認你。」
離長生側頭看他。
封殿主眼底寫滿了「我之前說的沒錯吧」:「三百年前他就一直想要將你趕出雪玉京,起先他沒什麼修為,萬事都要靠你,後來你助他洗筋伐髓,新生的靈根比尋常修士優越,他便逐漸有了取你而代之的野心。」
離長生搖頭,隨意道:「我親手將他養大,他不是那樣的人。」
封諱:「……」
誰養誰。
徐觀笙即使和他鬧掰,離長生也不願相信徐觀笙是個嫉妒成性的小人,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封諱有些煩躁。
這種煩並非是對著樓長望那種屁大點孩子糾纏離長生的不耐,而是一種厭惡離長生待徐觀笙的特殊卻無能為力的焦躁。
封諱沉著臉靠在那生悶氣。
離長生不知瞧見了什麼,站起身隨意拍了下封諱的肩膀:「我出去一趟。」
封諱抓住他:「去哪兒?」
「出去透透氣。」離長生晃了下煙杆,「這味兒熏得我腦袋疼。」
封諱:「……」
這種蹩腳的藉口也只有離長生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來,封諱懶得拆穿他,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卻還是強忍著握住離長生纖瘦過分的手腕。
好似烙印似的小蛇刺青再次出現,在離長生腕間纏了一圈。
封諱道:「好了。」
離長生沒理會叼著尾巴在自己手腕上轉來轉去的刺青,手在封諱側臉姿態隨意地輕柔一撫,抬步走出雅間。
封諱面無表情站在窗欞邊,四周仍瀰漫著辟離草的氣息。
他注視著離長生慢悠悠走出幽都櫃坊,朝著方才徐觀笙消失的方向而去,很快就沒了影子。
鬼市鬼來鬼往,離長生走進長街,還未循著氣息找到徐觀笙,忽然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一陣嘈雜聲中,離長生瞬間被拽到一處狹窄的幽巷中。
徐觀笙將他往牆上一撞,一隻手扼住他的脖頸,另一隻手朝巷口身軀,頃刻間無數層結界瞬間籠罩。
一層又一層,整整疊了十六層,將三界所有可能的窺探隔絕在外。
離長生後背撞在冰涼的牆上,脖頸被死死扼住,被迫揚起下頜。
命門被扣住,他卻勾唇一笑:「許久不見啊師弟。」
「住口。」徐觀笙手指倏地一用力,將離長生的聲音堵住,他冷冷道,「起死回生,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和澹臺府的心境不同,離長生恢復不少記憶,他根本毫不畏懼,甚至還道:「我活著回來,你不歡喜?」
徐觀笙:「你……」
「放手。」離長生說,「我如今是凡人之軀,你想讓我再死一次嗎?」
徐觀笙手狠狠顫了顫,卻沒動。
離長生耐心不多——主要是這鬼市的巷子牆上長滿了髒亂的鬼青苔,後背宛如有無數鬼氣森森的手往他身上貼,難受得要命。
見徐觀笙還要咬牙切齒瞪著他,那淡色的眸瞳甚至隱隱有泛著紅的趨勢。
似乎是心魔?
離長生蹙眉,道:「徐寂,放手。」
幾乎是身體本能作祟,話音落下的剎那徐觀笙猛地一撤手,垂下頭飛快後退半步。
等到反應過來後,徐掌教臉色更難看了。
離長生撫了撫已經泛紅的脖頸,道:「你不必管我是如何起死回生的,度景河也活著,我想知道當年他的封印之地。」
度上衡的記憶中,度景河明顯是被封印在望春台,但細究之下就會發現望春台下封印的似乎只是厄靈本源。
度景河的魂魄逃竄三百餘年,終於捲土重來。
徐觀笙面無表情看著他:「封印之地?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離長生道:「我之前沒多少記憶,最近才恢復了一些。」
徐觀笙嘴唇一抿。
見徐觀笙還是滿臉複雜,似乎有無數話想問,離長生只好道:「那你先問吧,想知道什麼。」
徐觀笙皺眉。
離長生本來以為徐掌教會問他關於「起死回生的細節」「怎麼知曉度景河還活著的」「當年你真的欺師滅祖嗎」這種問題,卻見徐觀笙冷著臉許久,終於開口了。
第一句話就是:「四城鬼市都在傳,你和封明忌有舊情,這是怎麼回事?」
離長生:「……」
就問這個?
「啊。」離長生道,「應該有過吧,我不記得了。」
徐觀笙:「?」
徐觀笙臉色更加難看了,剛想說話,就見離長生的手腕上一條漆黑的蛇正在緩慢爬行,蛇頭似乎還在吐信子,一寸寸攀上離長生的手背。
在爬到指尖時,緊貼皮膚的刺青轉瞬化為一條墨青色小蛇吐著蛇信直勾勾盯著徐觀笙。
——像是在明晃晃地宣誓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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