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觀笙猛地祭出長劍,就要將這只可惡的蛇斬殺。
只是劍意還沒觸碰過去,卻見那蛇像是受了驚,趕緊一溜煙順著離長生的手背重新爬回他的掌心,畏畏縮縮地蜷縮成一小團,嚇得不輕。
離長生伸手一攏,將它護住,眉峰輕皺:「不要嚇他。」
徐觀笙:「……」
徐觀笙眼底的紅意似乎又加深了。
他不耐煩地道:「我不想知道你是如何起死回生的,既然做了渡厄司的掌司,那就在幽都好好待著,不要再妄想重回雪玉京。我言盡於此。」
離長生說:「啊,我沒想回去。」
徐觀笙:「……」
徐掌教的臉色似乎看起來更難看了。
離長生好奇地注視著他。
在他的記憶中,年少時的徐寂似乎是個極其淡漠的性子,對著誰都沒什麼情緒波動,幾乎算得上是逆來順受。
如今是有了心魔還是什麼,幾乎成了冰塊臉,渾身陰鬱之氣籠罩,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徐觀笙掐了下掌心,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重新變回之前的喜怒不形於色。
「度景河的封印之地我並不知曉,不過我猜測依你的性子,必會想趕盡殺絕讓他永無翻身之地。」
離長生挑眉看他。
現猜啊?
徐觀笙比離長生自己還要了解他,垂著眼淡淡道:「……但你又狂妄自大,總覺得天道所選必要犧牲己身守護三界,自毀傾向深入骨髓,你想和他同歸於盡,封印之地不會選在某一個陣法或地界,只能是你的靈根,或靈軀這種讓他永生永世無法掙脫的地方。」
離長生一愣。
「如今你肉身還在……」徐觀笙說著,伸手在離長生眉心輕輕一探,果不其然發現端倪,「凡人之軀如何能聚靈?你身上天道所賜的靈根沒了,度景河的神魂封印之地十有八九在你剝出來的靈根上。」
離長生最開始還覺得徐觀笙分析他的「狂妄自大」「自毀」純屬在說屁話,可後面那番話好像又能說得通。
來找徐觀笙問,算是找對了。
離長生繼續問:「那敢問徐掌教,我會把靈根封印在哪裡呢?」
徐掌教:「……」
徐觀笙似乎想譏諷他,但話在嘴邊轉了幾圈還是被憋回去了:「你看似對世間萬物淡漠,心思卻是敏感脆弱……」
離長生看起來又想反駁,想了想還是閉嘴了,仔細聽。
「靈根應該會在對你有特殊意義的地方。」徐觀笙說著說著又煩了,「反正不在雪玉京,其餘地方你自己找。」
離長生無聲嘆了口氣。
三百年過去,一個個物是人非,連師弟都變了。
徐觀笙說完後好像又意識到語氣過重,他皺著眉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離長生:「嗯。」
徐觀笙走到巷口,掐訣解開結界。
方才轉瞬將十六層結界張起時,徐掌教氣勢威風,如今卻立在那皺著眉一層一層地解結界。
周圍氣氛極其安靜,徐觀笙一邊解心中一直在反思方才的話有沒有問題。
他從未對度上衡說過如此重的話,除了當年鬧掰時怒火攻心,脫口而出一句「你儘管去送死,我絕不給你收屍」的暴怒謾罵。
度上衡說還沒完全恢復記憶,那會不會並不記得這句話了?
徐觀笙若是說完直接甩手就走,或許怒氣消散得不會這麼快。
但他被迫和離長生共處一個空間,腦海中全是方才口不擇言的話,連結界都接連解錯。
小半刻鐘,徐掌教才終於將陣法解開。
他抬步走了幾步,猶豫半晌,又回頭看去。
離長生站在牆邊垂著眼出神,從小看到大的眉眼五官仍然昳麗,在四周髒污陰暗之中,好似墜入地獄的神明。
徐觀笙嘴唇抿了一下,道:「我送你回幽都櫃坊。」
離長生搖頭:「暫時不回去——你要去哪兒?」
徐觀笙道:「輪迴橋。」
「來到幽都這麼久,還沒去過那兒呢。」離長生像是沒發現徐觀笙的排斥,抬步走上前,「帶我去。」
徐觀笙:「…………」
半刻鐘後,幽都的輪迴橋下。
徐觀笙將過橋的金銀交給幽司鬼差,站在黃泉邊注視著橋上陸陸續續走過的幽魂怨鬼。
離長生坐在黃泉邊徐觀笙給他弄的椅子上,抽著辟離草歪頭注視著橋上要去投胎的鬼,問:「你覺得轉世投胎後的那個人,和前世還會是同一個嗎?」
徐觀笙眼眸無悲無喜看著長橋,不答反問:「轉世後的裴玄,還是他嗎?」
離長生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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