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長生在做夢。
自從上次死過一次,離長生從夢境中恢復記憶的頻率越來越多,明明方才剛入睡,記憶便已席捲而來。
封諱化為虛幻的人形,撥開遮擋眼前的雲霧。
等看清面前是什麼場景,封殿主直接被氣笑了。
雪玉京,仙君殿。
……還有該死的度景河。
封諱記不得這是什麼時候,他並未在度上衡身邊,八成是崇君閉關十年,將他送去問道學宮時的事了。
度上衡出關,衣袍未換,烏髮過長垂曳在地上,隨著邁步踏入大殿,仙氣縹緲的煙霧分開兩側。
度上衡掐訣將身上灰塵撣去,在大殿中央下跪行禮:「師尊。」
度景河坐在首位,身側仙鶴安靜站著,注視著下方的崇君頷首。
度景河示意他起來,道:「此番閉關,修為精進不少。」
度上衡斂袍起身:「多謝師尊的聚靈陣,應當不多時便會有大乘期雷劫。」
度景河不置可否,抬手一招。
此時正值黃昏,一道夕陽穿過窗欞照射而來,將一小圈雲霧召出彩霞般的橙光,雲霧受度景河操控緩緩扭曲著凝成一個圈,拂起度上衡的手。
度上衡抬手看去。
雲霧的圓形隨著盤桓旋轉,一寸寸化為一圈雕刻著雲紋的金鐲,戴在他右手腕間。
那金鐲細細一條,戴著如同雲霧般飄拂並不接觸皮膚,雕刻的金色雲紋時不時散開,像是件活物,蘊含的靈力遠超尋常靈力。
——是一件靈品之上的護身法器。
度景河道:「這件法器可護你在雷劫中平安。」
度上衡手指勾著那虛無縹緲抓不住的金鐲,道:「不必勞煩師尊,大乘期雷劫不必外物相助我仍能渡過。」
「你手上沾了血。」度景河淡淡道,「命債纍纍,大乘期雷劫同化神境全然不同,若無外物,你就不怕隕落?」
度上衡不解:「生死皆有天定,我身負天命驅邪渡厄,若當真在雷劫中隕落,則是天道要我死,為何要怕?」
度景河古井無波的眸瞳輕輕動了動,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起。
度上衡抬手,恭敬道:「望師尊收回。」
度景河居高臨下注視著他,許久才道:「如果天道真要你死呢?」
度上衡道:「那也是弟子的命數,弟子定不辜負師尊教誨,甘願為蒼生赴死,不會有半分怨言。」
度景河眉梢越皺越緊,常年沒什麼神情的臉上浮現些許冷意:「既然記得我的教誨,就收著。」
度上衡抬眸望他,眸中只有困惑。
度景河沒再多言,又問:「那條蛇何時會化龍?」
度上衡不明所以:「不知。」
度景河垂眸掐訣,似乎在推衍:「去吧。」
「是。」
度上衡召出靈劍,轉身便要離開。
度景河忽然道:「你去哪兒?」
度上衡道:「三界渡厄。」
度景河倏地一睜眼,仙君殿中無數雲霧悄無聲息化為冰霜簌簌往下落,將度上衡曳地的衣袍烏髮也凝出雪白的寒霜。
度上衡一怔:「師尊?」
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師尊這般動怒。
度景河抬手一揮,將寒霜化去,淡淡道:「你剛出關,先會雲屏境休養生息,穩定了靈力再去渡厄。」
度上衡頷首,恭敬稱是,告辭離開。
崇君閉關十年終於出關,剛回雲屏境,在外歷練的徐寂聽到消息便匆匆回來。
度上衡在雲屏境的寒池中沐浴,聽到腳步聲從遠到近而來,這動靜不用想都知道是徐寂。
徐寂抬步進去,雲霧繚繞間瞧見度上衡背對著他,墨發浸在池水中飄浮,好似條遊動的水墨龍。
「恭喜師兄出關。」
度上衡「嗯」了聲,從寒池中起身,煙霧化為衣袍捲住他消瘦的身軀,赤著腳往寢殿走,輕聲道:「同我說說這幾年三界的情況,可遇到什麼棘手的厄。」
徐寂跟著他,熟練將外袍披在他身上:「棘手倒是遇到幾隻,不過都被裴玄制住了。」
度上衡腳步一頓:「裴玄?」
「嗯。」徐寂抬手揮去,趁機多年的雲屏境煙霧散去,嶄新如初,一切都還是度上衡閉關前的模樣,「裴玄不愧是觀棋府的人,修為天賦遠在那些天之驕子之上,不過幾年便已結嬰,如今在陽間刑懲司任職。」
度上衡點頭:「我的蛇呢?」
徐寂方才說起裴玄時,眸底帶著讚嘆,但一聽到這話,眸瞳又冷淡下來:「勉強還活蹦亂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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