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難再握劍。
度上衡自始至終都沒什麼神情,喘息著緩緩起身,左手握住崔嵬,起身便要出去。
度景河問:「去哪兒?」
度上衡低聲道:「觀棋府有厄作祟,弟子要去渡厄。」
度景河眉頭皺起。
方才經歷那一遭,那隻半妖的血泊還在地上沒被清洗乾淨,度上衡卻好像若無其事般,還要外出渡厄?
見度景河似乎不贊同,度上衡沒有血色的唇輕動:「師尊不必擔憂,我既答應了就不會反悔,不會私自逃走,更不會去找封諱。」
只是觀棋府厄靈作祟,從接到消息到現在,已耽擱了太久。
若厄靈修為夠高,不知會死多少人。
封諱勉強留了一條命被丟下雪玉京,化龍恐怕要耗上許久的時間,度上衡無人可依,只能自己過去。
度上衡努力忽視右手的疼痛,飛快思忖要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恢復靈力。
度景河注視著度上衡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的面容,心中好似被一顆小石子硌了一下。
好像世間一切對他這個弟子來說只是個過客。
那隻蛇也是。
哪怕碾碎他的傲骨,剝出他的逆鱗,他仍能無情無欲,短時間內恢復那悲天憫人的神明俯瞰世間萬物的神性。
這樣的人,就算沒有天賜的靈根,心性也是所有人求而不得的飛升命。
……或許留下那條蛇,也不會改變度上衡。
度上衡還未出雲屏境,徐觀笙便回來了。
看著度上衡身形單薄,白金道袍上罕見沾了血,徐觀笙一怔,立刻上前:「師兄,這是怎麼了?」
度上衡蹙眉道:「回來再說,我先去觀棋府。」
「觀棋府厄靈嗎?」徐觀笙抓住他,「厄靈已被超度,師兄不必再過去了。」
度上衡一愣:「被誰?」
「裴玄。」
度上衡臉色更難看了。
裴玄的功德剛被他補全,若這次厄靈修為夠高,恐怕修為會大幅度損耗。
徐觀笙環顧四周,偌大雲屏境大殿空無一人,一直跟在他師兄身邊的那隻蛇並不在。
「封諱呢?」
話剛問出口,就見度上衡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徐觀笙一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師兄?!」
轟——
一道驚雷轟然劈下。
龍神廟上空,一條骨龍盤桓數百丈,鬼氣森寒將無數奔逃的厄靈吞噬。
引雷的第一道雷聲落下了,不偏不倚劈在厄靈根處。
最上方的情障如同煙霧繚繞,將離長生的身軀包裹其中。
伴隨著那道緊跟著他數十年的視線消失,離長生整個人好似深陷泥沼中,手腳無法用力擺脫,只能聽著雷聲越來越近。
……好像還隱隱摻雜著龍吟聲。
度景河的情障戛然而止,又很快重複那數十年的窺探。
離長生不願重複此生最厭煩的日子,掙扎著想要從幻境中的雪玉京離開,只是情障的靈力太過強悍,好像陷入蜘蛛網的蝴蝶,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
就在接連重複數次後,四周的煙霧似乎厭煩了,化為實質性的繩索游蛇般纏著離長生的四肢。
一個虛幻的人形出現在半空,近在咫尺注視著離長生的眉眼。
離長生眼睛動也不動,左手掐出劍招倏地一動。
一道劍意憑空而起,悍然從人形中央劈開。
只是那人形似乎並非實體,它居高臨下注視著離長生,口吐人言,像是男女老少的無數種音色重疊,令人毛骨悚然。
「你的求不得是什麼?」
離長生眉梢一挑,竟順著它的話仔細想了想。
很快,他道:「我沒有求不得。」
人影低低笑了起來,似乎看穿了他:「你不想要父母的愛,不想要擺脫天命嗎?」
離長生道:「我要那些東西有什麼用?」
人影一噎。
沒有人一生沒有遺憾,情障便是由此而生。
那霧氣圍繞著離長生飄了幾圈,一道靈力猝不及防刺入離長生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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