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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長生劍意轟然震出去的剎那,眼前驟然一黑,再次睜開眼時,已深處自己三百年前的記憶。

靈力消耗殆盡,度上衡昏睡了半日才清醒過來。

體內靈力重影,唯有右手腕還殘留著疼痛。

度上衡垂眸看著腕上的傷疤——那道傷將手腕上被封諱咬出來的兩個血點橫貫而過,再也看不到分毫。

度上衡閉眸催動靈力,但已融在骨血間的金鐲卻如同磐石般堅不可摧。

嘗試了數次也沒能將金鐲擊碎,度上衡很快就放棄了。

最近當務之急,還是得去觀棋府。

裴玄修為雖然強悍,但功德缺失過多並非修為能彌補的。

度上衡連俯春金船都未乘坐,帶著崔嵬御風前去觀棋府。

一路之上,罕見的都在落雨。

耳畔隱約有龍吟聲一閃而逝,度上衡眼底閃現一抹複雜之色,卻沒有停留半刻,不到片刻就到了觀棋府。

只是剛一落地,便感覺大雨中鬼火灼灼燃燒,一路從數千山階蔓延而上,將偌大宗門燒得遍地廢墟。

度上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他轉瞬到了那鬼氣中央時,見到的是遍地屍身,和已經化為厲鬼的裴皎。

生前造殺孽化為厲鬼肆虐復仇,裴皎的魂魄已凝出鬼軀,正在大雨中抱著一個人,渾身的血被沖刷在地面扭曲成猙獰的曲線。

度上衡眉頭越皺越緊,翩然落地後快步上前。

察覺到有腳步聲,裴皎死死抱緊懷裡的人,發出惡鬼似的低吼咆哮,震懾來人。

只是猩紅的眼瞳乍一落在來人身上,裴皎一僵,眸瞳中的戾氣也跟著純澈了。

「崇……崇君……」

度上衡有一剎那竟然有些不敢認。

裴玄和裴皎雖然相差了幾歲,長大後五官卻像雙生子一般一模一樣,若非裴皎眉眼長得更加兇悍有攻擊性外,幾乎每個人都會將他們認錯。

度上衡聽著耳畔的冤魂咆哮,猶豫著上前:「你……做了什麼?」

裴皎呆呆注視著度上衡,好一會才輕聲地道:「崇君來了。」

度上衡的目光落在裴皎懷裡,呼吸倏地頓住了。

那是裴玄。

偌大觀棋府已沒有絲毫生人的氣息,裴玄渾身是血被裴皎抱在懷中,那樣大的雨他卻渾身未沾染絲毫雨氣,眉眼閉著,像是睡著了。

裴皎眸瞳空洞,像是被硬生生抽去所有生機。

「觀棋府外三十里有厄靈作祟,兄長左等右等沒等到崇君來,厄已在傷百姓,便親自出手渡厄。厄靈消失後,觀棋府的人趁我兄長靈力虛弱出手殺他,我到的時候他已沒了。」

裴皎三言兩語將前因後果交代清楚,他好像已在這短短半日接受了兄長沒了的結果,整個人泛著心如死灰的麻木。

度上衡皺著眉單膝跪地,手輕輕在裴玄眉心一探。

功德消失得無影無蹤。

魂魄也早已被幽都的拘魂鬼帶走了。

裴皎麻木地說完,視線落在度上衡臉上,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道:「崇君……」

度上衡的手微不可查顫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又會聽到如同和裴玄初見時聽到的那句「崇君為何來的這麼晚?」。

隨後就聽到裴皎看著度上衡被面紗遮掩只露出蒼白的唇的下半張臉,輕聲說:「……崇君臉色不好,是受傷了嗎?」

度上衡羽睫輕輕一動,許久才道:「是我來晚了。」

「生死有命。」裴皎搖頭,「那隻厄靈比往常的要強悍得多,只會失了神志一樣肆無忌憚吞噬功德,兄長留了口信,望崇君日後多加小心。」

話音剛落,裴皎整個鬼軀像是失去所有支撐,驟然化為一團漆黑的煞氣。

度上衡當機立斷催動靈力將那團鬼氣收攏著握在掌心,沒讓他消散。

觀棋府已成廢墟,不遠處一具被無數刀劍穿透的身體伏在地上死不瞑目,另一隻手卻還在掙扎著朝著裴玄的方向探去。

那是裴皎的屍身。

度上衡孤身跪在廢墟中,漫天大雨落在他不染纖塵的衣袍上,面紗濕透不住往下滴落著冰涼的水珠。

若他能早來半日,若他不是那般無用被牽制,也許裴玄就不會死。

或者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讓封諱下山,而是親自帶著小蛇來觀棋府,什麼割喉,什麼慘死,全都不會發生。

他無人可怪,只好怪自己。

度上衡左手握著冰冷的崔嵬,輕輕閉了閉眸,罕見地生出一絲近乎怨恨的私心。

他想,我得在死前殺了度景河。

第97章 時隔數年再重逢

自那之後,三界厄靈肆虐。

幽都渡厄司艱難而立,造了無數殺孽的裴皎並未下煉獄不得超生,而是任職渡厄司副使,開始四處渡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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