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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輪輪的衰敗,又再次長出新鮮的花簇。

不知過了多久,封諱從昏沉中醒來,滿榻桃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封諱後知後覺到自己竟然睡著了,猛地清醒過來,才發現度上衡已不在榻上。

鎖鏈聲微微響起,卻是從他手腕上傳來的。

度上衡不知何時掙脫的鎖鏈,正站在床邊背對著他,將儲物袋中的嶄新衣袍一件件穿在身上。

那件本來蔽體的玄衣掉落在腳邊,厚重的白金道袍將渾身痕跡遮掩得一乾二淨。

察覺到封諱有動靜,度上衡微微側身,羽睫被洞口倒映來的陽光照得在眼底灑下一小片陰影,像是崩潰之際滑落的淚痕。

「醒了?」

封諱沉著臉掙了掙鎖鏈,發現已被度上衡重新換了新的,上面符咒密密麻麻閃著金光,一時半會無法掙脫。

封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還要走?!」

他已不怪度上衡殺他,這還不夠嗎?

度上衡嘴唇還帶著被封諱咬出來的血痕,眼眸清冷溫和,看不出絲毫陷在情慾時的樣子:「鬧也鬧夠了,你難道指望我為了你捨棄蒼生不顧?」

封諱怔然看他,一時竟然答不上來。

他自幼跟著度上衡,比世間所有人都要了解這個男人,什麼情啊愛的對他來說不過隨手捨棄的東西。

大道蒼生才是他的畢生所求。

也是。

他怎麼會可笑到將度上衡那點親昵的回應當成可和蒼生比較的資本?

度上衡將白金道袍披在肩上,將崔嵬劍握在手中,淡淡道:「在這兒好好睡一覺吧。」

洞府門口結界仍在,度上衡已恢復靈力,輕輕伸手一拂就將那結界不傷分毫地打開一條縫隙。

度上衡正要離開,身後忽地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音。

沒等反應過來,一雙結實有力的手牽動著鎖鏈猛地從身後死死抱住他。

鎖鏈本就不長,封諱卻好像沒感覺到手腕上被勒出來的血痕,高大的身形將度上衡擁在懷中,近乎乞求地呢喃道:「您一定要丟下我嗎?」

度上衡倏而僵在原地。

封諱從背後抱緊他,將臉埋在他頸窩,身軀在微弱發著抖。

度上衡甚至能感知到脖頸處的熱淚浸濕他的衣袍,燙得他心口發疼。

封諱低聲嗚咽,像是這幾日時不時在榻上發瘋時那般滿臉是淚,喃喃道:「你是不是恨我,度上衡?」

度上衡感知著後背溫熱的體溫,許久才輕聲道:「若是我沒遇到你就好了。」

沒和這隻牽動他心神的小蛇相遇,或許他去赴死時就不用這麼痛苦。

封諱臉色唰地白了。

這句輕飄飄的話,比「恨你」更傷人。

度上衡沒再聽封諱多說,手輕輕在封諱眉心一撫。

封諱對他毫不設防,高大身軀驟然癱軟,沾血的雙手艱難抓住度上衡的衣袍,一寸寸地往下滑落。

「度、度上衡……」封諱極力抗拒著腦海中的昏沉睡意,滿臉淚痕地輕聲道,「你沒有心嗎?」

度上衡羽睫一顫。

最終,封諱沒能抵擋得了大乘期的靈力,最終倒在地上沒了意識。

度上衡始終站得極穩,沒有再看一眼,抬步走出結界。

春暉山仍在下雨。

度上衡御風而行,飛快給渡厄司的裴皎送了消息,問他這幾日可有厄靈作祟。

裴皎很快就回了符紙。

「崇君為何會這樣問,前幾日您不是說閉關幾日,讓我帶著渡厄司的人在三界巡視,一旦有厄靈就出手超度嗎?這幾日三界安穩,並無大事。」

度上衡一怔。

沒人能冒充他的筆跡給渡厄司送信,除了封諱。

度上衡停在半空,冰涼的雨水落在身上,烏髮上奮力冒出一朵桃花。

他最後看了一眼春暉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雖然遲了幾日,度上衡仍去瞭望春台一趟,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通天閣算到崇君命數將近,也許也能算出厄靈的源頭。

度上衡回到雲屏境後,喚來通天閣的人。

每次前來雪玉京卜算的是周閣主,此次不知為何換了個陌生人。

度上衡蹙眉問:「周閣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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