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有記憶,離平似乎也什麼都知道,問出這話語調也沒多少難過的情緒。
離無績手拍著他的後背:「他們雖然離家遠去了,但只要兄長想回家,我隨時都在呢。」
離平將額頭抵在他頸窩,悶悶地問:「那我想吃桃花酥餅怎麼辦?」
「我也會做。」
離平詫異地抬起頭看著他,小聲「哇」了聲,說:「當弟弟怎麼這麼厲害呀,我長大以後也要當弟弟。」
離無績:「…………」
離無績沒忍住笑了出來。
上完香後,兩人一起去了書閣。
年幼時離平很喜歡看書寫字,個頭不大就成天往書閣里跑,裡面幾乎每一寸都有他存在過的痕跡。
書架上留下的身高刻痕、特意打造出來的小書案,連門上也在兩三歲孩子伸手能夠到的地方釘了個趁手的把手,方便孩子開門。
離平一一摸過去,注視著那些幾乎沒什麼變化的痕跡,年幼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感覺一股微涼的風從心口呼地颳了過去。
好像終於填滿了遺憾,風過去後,仍剩下空空蕩蕩的悲傷。
離無績看著離平在書閣中看來看去,並沒有再攪擾他,緩步退了出去。
只是剛出書閣,迎面對上封殿主那張臭臉。
封諱看他一個人出來,蹙眉道:「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待著?」
離無績無可奈何:「封殿主,我兄長又不是真的六歲孩童,一個人待著還能將自己傷著不成?」
話音剛落,書閣中傳來砰地一聲。
隨後便是離平的哭聲。
離無績:「……」
封諱一僵,幾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沖了進去,一眼就瞧見坐在書架邊捂著腦袋哭的離平,臉都白了。
他立刻將人抄起來:「怎麼了,哪裡疼?」
書架地上躺著一本書,幼崽應該是想夠書的沒夠著,將書扒拉下來正中腦門。
那書並不厚,沒砸得多疼,只是離平自覺闖了禍,悶悶地將臉往封諱懷裡鑽,不肯抬起頭來。
封諱低下頭哄他:「沒事,讓我看看。」
離平猶豫著抬起頭來,在眼中凝了半天的淚珠唰的一下就順著下眼睫滾了下來。
封諱看他額頭紅了一塊,心都揪緊了,抬手將靈力在他體內運轉了好幾圈,別說額頭上那點紅,就算再重的傷也好了八百回了。
離無績猶豫著站在那:「兄長……」
在離無績心中,離長生一直都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兄長,就算變成現在這樣也從未將他將成真正的孩子過,這才疏忽了。
封諱眉頭越皺越緊,但罕見得沒發火,抱著離平站起身:「沒什麼大事,轉告徐觀笙,他既然不會照顧孩子,那就我來。」
離無績:「?」
他還以為自己要挨一頓罵,沒想到封殿主竟然拐彎抹角罵徐掌教嗎?
封諱抱著離平轉身就走。
離平趴在他肩上朝後面一伸手:「啊,書。」
封諱頭也不回抬手一招,將那本書招到背後,離平臉上淚痕還沒幹,見狀又彎了眼睛,高興地抱著書不吭聲了。
歸寒宗中離平年幼時住過的院子被重建好了,還往外擴大了不少,封諱還沒走到,離平就要鬧著自己下來走。
封諱心中更加酸溜溜的,不情不願地將人放下來。
明明昨日還纏著要抱的。
可惡的徐觀笙。
離平牽著他的手在桃花樹下溜達,另一隻手看著那本書上的封皮,眼眸彎彎道:「這是我的名字。」
封諱垂眼看去。
那似乎是一本遊記,名叫《平生游》。
離平認得那個「平」字,看得愛不釋手。
封諱注視著高興不已的離平,似乎明白了什麼。
離長生應當是極其喜歡這個名字的,只是入了雪玉京後,背負天命的崇君便徹底和「平」字無關。
如今塵埃落定,再也無人需要他去救。
此生也許真的能夠平庸碌碌到長生。
***
離平自此後便在歸寒宗住了下來。
或許是已滿足了六歲時的願望,自那後他的身形便開始一天一個樣,速度之快讓封殿主成日扼腕,怨恨徐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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