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半個月,離平已從幼崽長成了少年模樣。
他或許本性便是安靜的,即使身邊有人終日陪著,終究不是個活潑好動的。
即將入秋了。
封諱這幾日一直沒離開歸寒宗,幾乎在離平身邊寸步不離。
天氣漸涼,渡厄司的人將掌司的衣裳從幽都送來。
花了一堆金子終於搶到這個差事的樓長望顛顛地跑來歸寒宗,他是離宗主的救命恩人,自然被奉為上賓迎了進來。
樓長望高興死了:「聽說掌司變成不懂事的幼崽啦,那我豈不是能揉一揉了?」
離無績欲言又止,見樓小少爺興致勃勃,只好微笑。
樓長望小跑著去了掌司所在的符平苑,滿腦子都是幼崽掌司嘻嘻嘻。
只是順著小路終於到了內院後,樓小少爺的臉倏地一僵。
歸寒宗以桃花出名,到處都是碎粉桃瓣,此處自然也是漫天粉瓣飄揚。
一棵遮天蔽日全是繁瑣花簇的桃樹下,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年人坐在樹下吹洞簫。
離長生少年時和成年後長相相差並不大,只是如今瞧著稚嫩生澀,眉眼帶著未褪去的稚氣,眸瞳清透,微微側眸看來時,像是被一股春風輕輕掃了下。
樓長望直接愣在原地,無意識下臉已紅透了。
離長生將洞簫放下,一舉一動皆帶著常年養尊處優下的矜貴,他仍然沒有記憶,看誰都好奇:「你是誰?」
樓長望如夢初醒,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將自己抽死。
此子從來都招架不住旁人的美貌攻擊,本來以為能瞧見幼崽,卻在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瞧見年少時的掌司。
樓小少爺艱難回過神來,腳下都飄了。
他像是一灘水似的扭捏著游過來:「掌司,我是阿遙,您十七,我十九,年歲剛剛好啊……」
離長生不明所以。
還沒等樓長望說完,背後傳來個似笑非笑的聲音:「什麼年歲剛好啊?」
樓長望:「?」
樓長望顫顫巍巍地抬頭望去,就見離掌司的身後,正盤著一條巨大的龍,將離長生整個圍繞住,不過桃花瓣太多,淹沒了半個身子。
此時封殿主睜開豎瞳,森森看來。
樓長望立刻一個跪拜大禮拜在離長生腳下,恭敬道:「這兩歲的年齡之差,正是認乾爹的好時候啊——義父在上,請受兒子一拜!」
離長生:「……」
封諱:「…………」
出息。
封諱抖了抖身上的花瓣,轉身化為人形涼颼颼瞥了樓長望一眼。
樓長望嘿嘿笑了幾聲,看出來封殿主從來不和自己一般計較,也膽子很大地挨上前去,將渡厄司要給掌司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放在桌案上。
離長生一看,全是孩子玩的小玩意兒。
他要這個幹嘛?
封諱懶洋洋地坐在離長生身邊,手肘撐著桌案,未變回去的龍尾盤成個圈將離長生勾在其中:「這什麼東西,拿回去。」
樓長望笑眯眯地說:「玩嘛,掌司看多好玩啊。」
離長生果然拿著個小撥浪鼓晃了晃,聽著那咚咚的聲響沒忍住眼眸彎了起來。
封諱倒是沒料到這個年紀的離長生會喜歡玩玩具,他索性直起身子來,道:「想玩,要不要去買些新的?」
離長生偏頭看他,臉上沒什麼神情。
樓長望察言觀色:「哎呀,用不著買新的,這些足夠啦。」
封諱眯著眼睛看著離長生眼中的神色,忽然起了壞心,慢悠悠地贊同:「也是,這些足夠了。」
離長生:「……」
離長生拿著洞簫在桌案地下戳了封諱的腰一下。
封諱終於不再逗他,笑著將披風招來搭在離長生肩上,挑眉道:「走,揮霍去。」
離長生這才高興了。
這個年紀的離掌司還沒有修煉出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只要用心看就能瞧出他的心思全在臉上,一覽無遺。
三人就這麼大張旗鼓去了歸寒宗的夜市。
——本來封諱只想兩人去的,但樓長望那小子實在粘人,離長生一聽他在那插科打諢就彎著眼睛笑,沒辦法只好讓他跟著了。
夜市人來人往。
離長生對什麼都好奇,一直被樓長望抱著胳膊看這個看那個,但凡有哪個他點頭表示好,樓長望根本不等封諱掏錢,直接豪氣地灑一堆銀子過去。
封諱:「……」
得有時間找樓金玉聊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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