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鼓聲很快引起眾人的注意,不過不比上次青州告御狀,這次只有一個人,看著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大人,寧佑二十七年秋闈有人舞弊啊!」那人歇斯底里地吼叫著,不過門口的小吏眼神冰冷並不當回事。
這事兒過去這麼些年先不提真假,就說就這麼一個人還想著伸冤?怕不是不知道大理寺前鳴鼓的規矩?
「大人,草民今日站在這裡自然是刀山火海都不畏懼,只求給個公正!」他說著猛地磕了下頭,頓時頭破血流,青石地磚上很快洇開道血痕。
「那就……」門口站著的小吏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又要幾個人站了出來,甚至還有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耄耋老人。
「大人,那年科考實在是冤啊!」他們異口同聲幾乎是同時磕頭,一時間圍觀的眾人都驚呆了。
這一下子冒出這麼多人,小吏也有些不知所措。這一般的案子不可能告到大理寺,況且告到大理寺不管真假都是要先受罰以顯心誠,這刑法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弄不好死在當場也是可能的。
另外就算是有了天大的委屈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些百姓也進不來京,而天子腳下,京城的治安自然是比別處好些,這大理寺也是頭一次一年遇到兩次擊鼓鳴冤的。
上次青州那些百姓沒受罰也是因為茲事體大他們不敢耽擱趕緊報了上去。
這邊小吏還在思索對策,不遠處又傳來陣陣呼喊——
「救命啊,殺人滅口了!」不遠處又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喊叫,眾人的目光又被吸引過去了,就看見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腳下的鞋子都差點跑掉。
「有人要殺我!」他抬頭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烏泱泱的一群人,語出驚人,眼底儘是恐懼。
「雲深!你怎麼在這兒?」一開始跪著的那人抬頭看著氣喘吁吁的雲深不可思議。
現在的雲深落魄極了,絲毫看不出但年的貴公子的模樣,簡直是讓人不敢相信。
那中年人先是打量了一番,確定了他就是雲深,隨後開口:「你……知道當年科考舞弊嗎?」
雲深看著周圍一群人,漸漸地冷靜下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來個個什麼地方。他看著周圍那幾個滄桑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一時間好似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自己還是玩世不恭貴公子的時候。
時光在此刻重疊,當年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早已蒼老為生計奔波苦惱。
他看著他們布滿皺紋的臉,心中猛地爆發出一股悲愴,突然他心一橫想著自己反正都這個樣子了,張熙也沒顧著情面想殺自己滅口,乾脆……
他撲通一聲跪下,眼底立刻蓄滿了淚:「大人,小民要告寧佑二十七年,張熙科舉舞弊!」
此話一出在場皆驚,要知道張熙可是大理寺丞,這直接在大理寺面前告了人家長官。
「這……」小吏也驚了,周圍百姓逐漸聚了過來,他們一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平常看到大理寺都是繞著走的,這兩天要不是因為放榜在元康街他們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
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能放我走嗎?」雲深埋著頭詢問翟聞。
他被方珏帶著回來京,又交到了這個看上去就柔弱的男子手裡,可是這個男子一直在宣揚什麼'七殺教'。
不過他這麼多年前半生富貴順遂,後半生顛沛流離,佛陀的未來生積德他尚且不信更何況是這種宣言什麼天下不公不如反了的反教呢?
「其實你要走的話估計還沒出城呢就被張熙發現了。」翟聞頓了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他要殺你……你在看看在我們這裡又沒短了你的吃喝,也沒把你鎖起來,只是沒讓你出了這宅子罷了,你何苦出去尋死呢?」
「我……」雲深想反駁,只是翟聞預判了他的想法——
「知道你不信,行了,教主仁慈,能放你走,只是你要是將我們說出去……」翟聞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辣。
「真的?」雲深不確定的開口,他根本就不關心他們,就算是他們推倒了這個王朝自己當皇帝與雲深而言也一點都不重要。
「當然是真的。」說著翟聞做出個'請'的動作,手指著門口:「門沒鎖,你現在出去就行。」
門口站著的如小山一樣的宋罡也沒什麼反應。
雲深小心翼翼地繞開宋罡,猶豫著打開了門。
這是條深巷,門口空無一人,他看了看笑得跟個狐狸一樣不懷好心的翟聞,再看了眼看著就害怕的宋罡,最後還是抬起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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