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雲深立馬抬起頭,瞳孔不自覺放大,他現在只恨自己的嘴不夠快,在那幾個太監圍上來前嘴上像是抹了油,想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但是理智還是將他拉了回來:「皇上,草民與張熙是同屆的舉子,但年一同參加秋闈,只是……」他抬頭看著蕭緘,很快又停了下來,快速地埋下頭,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高喊:「草民求陛下開恩,恕草民的罪!」
「說!」蕭緘沒有說究竟恕不恕他的罪,只是不耐煩地繼續說。
或許在他心裡雲深這個小嘍囉的死後並不在意,他習慣了生殺予奪,根本不會明白雲深現在的對於活著的渴望。
「陛下,這刁民不可信啊!」張熙再次開口,他跪得脊背很直,只是怒到整個人微微顫抖。不過蕭緘只是看了眼,並沒有理會。
但是只有張熙自己知道自己之所以這麼顫抖,不是因為怒氣,而是因為心虛。
雲深看了眼高坐在上位的皇帝,在看了眼靠近的太監,最後看了眼怒到極致的張熙,最後心一橫眼一閉:「草民要檢舉張熙在寧佑二十七年舞弊!」
張熙情急之下顧不得現在在御前,還想去阻止他,但是蕭緘卻發話了:「張熙,你想當庭滅口嗎?」他語氣冷冷,聽不出喜怒,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甚至是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張熙這才如夢初醒般頓住,他重新跪下來,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不過他現在也想明白了,這事兒牽扯太多了,不用他出手自然會有比他官階還要高的出手,自己這反倒亂了陣腳。
他冷靜下來,再次開口:「是臣越矩了,只是這人當年就嫉妒下臣院試考中,早些年便開始謠傳,只是沒想到今日竟是鬧到陛下眼下污了陛下的眼。」他在給自己找補解釋。
「我當年家中打點好了,費力好些金銀才買到了試題,提前找人寫好了策論……當年跟你關係最好便告訴了你題目,怎麼現在不認了?當時我因……故未去,放榜的時候你還裝模作樣地來道歉,這麼過了二十年自己都忘了?」雲深看著張熙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無比諷刺地說出了這麼一段話,看上去竟有幾分決絕。
他現在這樣兒倒是有些像二十年前不知愁滋味的雲家二公子了。
著逐漸與張熙記憶中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雲深重疊了起來。
但是就在眾人深究其中真假的時候,令所以人都沒想到——
「我既然說了,就不懼怕任何人!」說罷,他快速起身,飛快地撞在前面朱紅的柱子上,額頭上開了道血口,頭骨碎裂的細微聲音好像被無限放大了,明明是那麼微弱的聲音此時卻清晰的傳到每個人耳中。
他漸漸地沒了聲息。
雲深滿意的笑了,笑得是那麼肆無忌憚,或許從家族沒落那一刻開始到現在,他才第一回做回了自己。
他知道今天是註定活不下來了,就算皇帝沒發落他,當年那些賣官鬻爵的官員也不會放過他的……但是他起碼能決定自己的死法。
這一刻他得到了真正的解脫。
這個過程太快了,眾人還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人血濺當場,在鮮紅的漆柱上留下了一抹暗紅,有幾個老臣甚至被嚇到扶著別人不敢看。
蕭翎也是頭一回真的見到有人撞牆死在當場,雖然陸晏立刻捂住了他的眼睛,不過他還是看到了,也有些嚇得不輕。
「別看。」陸晏小聲的附在他耳邊。
其實蕭翎想說自己接受得了,不過他想了想又放棄了,很是配合的撇過頭去不看雲深,陸晏這才鬆了手。
陸晏自己目不斜視的盯著張熙,蕭翎卻是在偷偷看著他,想說阿晏長得可真好看,要不怎麼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呢,自己以前也沒覺得陸晏這麼好看啊。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今日的鬧劇並不感興趣,或許是真的長大了,又或者是在青州見到了不少黑暗他竟讓對科舉舞弊絲毫不驚訝,甚至是覺得不出所料。
又或者說他認為今日這事一定會有個結果,公道會得到伸張。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是以往自己會義憤填膺為他人鳴不平,可是現在卻是有點……麻木?蕭翎想不到為什麼,可能在某個瞬間他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很弱小,即使是自己衝上去結果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
這趟青州之行給他最大的感受竟讓是無奈。
「拖下去。」蕭緘微微嘆了口氣,他的姿勢現在變了,不再是不耐煩地用手扶著額頭,而是居高臨下地眯著眼,而是端坐在高台上,俯視著底下的臣子。
「蕭翎,你說,你都在大理寺前看到了什麼?」他的目光偏向蕭翎,發現這小子正偏著頭不去看雲深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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