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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是鬥蟋蟀,趙徵想的卻是江懷懋。

縱是蘇家父子兩代作保,時移世易,也難保萬一。

“皇兄,您生氣了?”舞陽觀天子面色,斟茶奉上。

趙徵喜怒浮於色,面色白一陣紅一陣。

舞陽跪下身,低聲道,“臣妹有罪,方才玩樂,不曾恭聽聖言。”

“起來!”趙徵回神,“與你無關,反而是你提醒了朕。”

舞陽展顏作不明狀,只復又道,“方才臣妹隱約問得陛下提起安慶……”

趙徵給“威風”和“鳳鳴”餵食,點了點頭,“且聽聽她的意思,看看江懷懋素日裡到底心思如何?”

“那自是好的。上回就聞她言語,侯爺待她甚好,還說待她誕下孩子,便讓她與夫人並肩,不執妾禮。也不枉給他生兒育女一場!”

舞陽一片慈母心,說得歡喜。趙徵卻是扔了食鏟,面色極為難看。

天家賜婚,至今第二個孩子都有了,居然還是以妾室待之,這不是明晃晃打他的臉嗎!要不是來此一趟,他還想不到這茬。

“等安慶回來,天大的委屈,朕給她做主!”

*

安慶翁主陳婉年十八入涼州江氏,初到邊地,確實覺得委屈。但是正妻容人不理事,夫君勇武有威名。她雖為妾室,但以誥命之身,多與夫君一道同進同出,得人矚目。時間久了,日子雖比不上長安富貴繁華,倒也自在快活。年少一點竹馬私情散去,只一心一意操持府中事宜。

便如此刻,她從大慈恩寺歸來,亦不忘給李氏請回一個平安符,讓人送去。

“翁主當真菩薩心腸!”貼身的姑姑嘆道。

“夫人再有十來日便要臨盆,郎君囑咐了,她身子弱,要我多留心。”陳婉踏入府門,瞧了眼東邊院落,又回眸眺望自己住處。

雖然居東為正,自己住不得,但是她的院子緊挨著郎君的獨院,也不算委屈了自個。

往西頭,是膳房,花圃,九華閣。

住在這處數月,多半是李氏帶人做膳,她領人修剪花枝。府中一膳一羹,一花一草,在兩人手中出來,是她們共同的家。

陳婉覺得挺好。

知鑾駕尚在府中,她遂讓侍者抱著已經睡熟的女兒先去歇下,自個前去面聖。

院中遇見中貴人,聞陛下與母鬥蛐,恐擾他們調服蛐蛐,失了興致,遂揮手譴退侍者,自個扶著腰身一路分花拂柳,緩步上前。

“……臣妹也覺如此,說到底江懷懋乃連殺兩位朝廷命官上的位,此等性情,怕是難以降服!”

“是朕耽誤了功夫,左右沉璧年輕,朕栽培便是。”

“皇兄所言甚是。”

“只是又得委屈安慶,年紀輕輕、無妨,朕來日再給她指個好人家!”

“陛下無憂此節,家國大義,安慶會明白的。”

“既如此,大軍兩日後入京,一會先把安慶帶回你府上。”

“罷了,起駕吧,這處不是議事的地方。”

屋內話語句句殺機,屋外人已經捂著胎腹,惶惶退至院門口,只是足下打顫,不慎撞到迴廊花盆。

瓷盆落地,聲音脆響。

“翁主!”中貴人匆忙上來扶她,卻被她瞪眼止住。

舅父對夫君動了殺心。

要讓表兄接手兵權。

給她再行指婚……

便是要她失了丈夫,要她的孩子沒了父親。

那她這會提前知曉,可會被滅口?

阿母說家國大義,可是會大義滅親?

陳婉氣息直喘,抬眸間院外甬道上一個人影撞入眼際,“若是陛下問起,便說來人乃夫人。聽到沒有!”

也不待中貴人回話 ,陳婉往前走去,邊走邊提聲喚道,“姐姐,你如何在此處?”

李氏從東院女兒處來,原是去西邊膳房給孩子準備晚上慶生的鱔絲面的。

這廂見得陳婉奔來,不由扶上她,“妹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慢些!”

陳婉甚至跑過了兩步,回身時一副落在李氏身後趕上的模樣,非迎面而來。

她喘息壓聲,秀眉愁蹙,“姐姐快走,陛下要暗殺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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